許霽青好像哪種都不是。
他吃飯很快,根本就看不出口味偏好,有什么夾什么。
水溫稍微涼了一點,蘇夏捧著杯子小口嘬,思維很發散地想。
他這么珍惜糧食的性格。
上輩子她去公司給他送飯的那次,會不會她剛進電梯間……
許霽青就自己把飯好好吃掉了?
眼前的許霽青才十八歲呢。
這個問題還太超綱,他回答不了,只能她自己胡亂想想。
留意到她喝得慢吞吞,隔一口出神一會兒的模樣,許霽青誤解了她的意思,很輕地一挑眉,“苦嗎?”
苦什么啊。
蘇小娟對她夠嬌慣了,可她要是敢在媽媽面前假抱怨一句感冒顆??啵堑珦Q不來一句憐憫,只會被捏住臉頰肉一頓掐,“就你難伺候”。
可許霽青卻像早有準備。
他把桌上的空盤摞到托盤里,提醒她,“膠囊和維C,最后兩口吃了?!?/p>
又說,“袋子里有糖?!?/p>
什么糖?
蘇夏茫然看著他。
男生卻已經端起托盤,先行一步離開,脊背挺拔地端立于回收處前,替她把餐具還了。
趁他還沒回來,蘇夏往前探了探身子,把塑料袋扒拉開。
除了幾盒感冒藥,里面竟然還真有包軟糖。
透明包裝,冷冰冰的小貓臉。
也許只是巧合,竟和去年夏天她第一次在夜市遇見他送的那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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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霽青有排得滿滿的集訓課,她自己還要去上輔導班。
來江大之前,蘇夏就對這次所謂的“圣誕節約會”沒抱太大期待。
但這并不代表,她能坦然蹉跎掉這個中午。
去圖書館自習的建議是蘇夏提的。
美其名曰提前感受大學生的日常生活,沾沾大佬仙氣,攻克一下她最近卡殼已久的導數題。
可刮著風的下雪天,溫暖安靜的室內窗前,感冒藥。
三重助眠效果疊加。
她擺在那的作業走過場似地寫了兩頁,為了不一覺睡到兩點,剩下的時間里,全都在一邊吸鼻涕,一邊小聲說一些沒營養的話。
一會說她清大的特長生材料初審過了,她看過官網上的到??荚嚂r間,正好和他們奧數全國決賽在同一周。
他們是不是能一起坐火車進京,逛廟會逛故宮,坐小馬扎去頤和園溜冰了。
一會又憋不住,開始干擾對方好好學習。
手指尖從羽絨服袖子里伸出去,摸摸他左手,又碰碰他放在桌下的右手,問他手上的疤好像比之前淡了,還疼嗎。
好在許霽青選的位置在三樓中廊,話隨便說。
不在閱覽室,但高處有中央空調,附近有屏風遮擋,偶爾有人經過也不會往這細看。
今天的許霽青格外有耐心。
她問最近的集訓安排,無論她聽不聽得懂,他都會認真解釋。
蘇夏問大考小考有什么區別,他會說“一個時間長,一個時間短”。
她再問,“大考和國賽一樣難嗎?”
許霽青表情沒怎么動,長而直的睫毛垂下,“都不難?!?/p>
換個人就顯得裝了,但他偏偏有說這句話的資本。
蘇夏難免被刺激到。
假裝胸口中箭,趴桌子好久,再抬頭迎上許霽青看她的沉靜目光,抿唇把捂胸口的雙手一折疊,給他比一個圓滾滾的愛心。
“哦,好像是丘比特之箭?!?/p>
許霽青好半天沒反應。
沒像她預想中那樣笑,只是喉結滾了滾,淺眸直勾勾看著她。
……是不是太土了。
太安靜神圣的環境,助長了她的羞恥心。
等不到他說什么,蘇夏自己先受不了了,雙手捂臉,為她上一秒的昏君行為羞憤欲死。
救命,她在干什么啊……
空調熱風呼呼吹,鬢邊垂落的發絲一晃一晃的,有些癢。
她沒顧上捋一捋,手背突然被另一種微涼的體溫覆上。
許霽青修長的手指把她撬開,明亮起來的視野里,他漆黑的睫毛低垂著,看不清神色,只有觸覺如此清晰——
他手指觸到她發燙的耳廓,稍一停頓,一路向下,捏住了她柔軟的耳垂。
倒不疼,就是很奇怪。
他想干嘛啊。
蘇夏羞怯又茫然,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許霽青開口,聲音有些啞,“你怎么……”
他低眸看著她,語調壓得很低,說了一半停下了。
蘇夏睫毛撲簌著。
她怎么啦?
眼前重新陷入黑暗。
許霽青的手足夠大,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粗糙拇指壓上她柔嫩的唇瓣,從唇珠到飽滿的下唇,重重捻了捻。
像是一個壓抑而懊惱的吻。
她怎么會這么招人愛。
怎么會。
總是不合時宜地惹他失控,又讓他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