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婆子見兒子死不承認,也不繼續(xù)追問了。
站在一旁的老四媳婦,倒是看出些門道,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接下來你們怎么生活。”蘇婆子的話題又轉了回來。
蘇俊峰聽出了他娘的言外之意,眼神有些祈求:“娘,你們不留下來嗎?李月那邊確實需要人照顧。”
蘇婆子語氣淡淡,“你爹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也需要人照顧。”
讓她去照顧李月,打死她也不會這么做。
老四媳婦見她婆婆總是說不到重點,有些著急,她滿臉堆笑地開口道:
“三哥,你看看你得養(yǎng)傷,李月那邊又得照顧孩子,要不我和娘把淺淺那孩子接回老家照顧吧。”
蘇俊峰頭腦敏銳,頓時察覺到了他娘來的意圖。
只是有些不解,他娘在老家是怎么知道淺淺手里有錢的,又不遠千里來到部隊,把孩子接回去?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弟妹,淺淺那孩子在部隊里住習慣了,回鄉(xiāng)下住不慣的。”
蘇婆子冷哼一聲:“有什么住不慣的,住著住著不就習慣了。”
蘇俊峰明白了, 這事他娘也同意了。
之前韓院長說讓孩子去他家住的時候,他娘和老四媳婦反對,他沒多想。
現(xiàn)在才知道,她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老四媳婦是什么樣的人,他非常清楚,跟老四一個樣,無利不起早,什么東西都往自己兜里劃拉。
她一直喊著把淺淺帶回鄉(xiāng)下,如今淺淺可是每個月領他一半的工資,這老四媳婦不會以為把孩子接回去了,那些錢就會落到他們口袋里吧?
真是異想天開。
蘇俊峰垂下眸子,隨即又問道:“娘,你們怎么想起來突然來接淺淺的?”
老四媳婦快人快語,“還不是有人.....”忽然又閉嘴了,緊張地看向蘇婆子,不知道能不能說。
蘇婆子看了眼兒子的態(tài)度,嘆了一口氣道:
“還不是因為有人寄了一封信回去,說你的工資淺淺那個小孩子拿一半,然后我們又聽說,李月她娘帶著弟弟來了,娘害怕你吃虧,一氣之下就帶著老四媳婦還有滿倉過來了,誰知道,還是來晚了一步。”
老四媳婦眼眸微動,她婆婆沒說全啊,淺淺那個小賠錢貨手里還拿著兩張存折呢。
“那信是誰寄的?”
“不知道,我們懷疑是李月。”
蘇俊峰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是她,小月那么善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蘇婆子嘴角閃過冷嘲,沒想到她孫桂香精明了一輩子,竟然生出了個這么眼睛瞎的玩意,眼睛瞎也就算了,還是個癡情種 。
以前那個葉藍卿在的時候不覺的有什么,現(xiàn)在娶了李月后,她三兒子怎么突然變的不正常起來?
那信當然不是李月寄的,李月恨不得把存折哄到自己口袋里呢,怎么會告訴他們。
也就她這個傻兒子相信什么李月是善良的。
蘇婆子也沒有了繼續(xù)談下去的心思,看向病床上的兒子,一臉倦容地問道:
“老三,我們下了火車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現(xiàn)在是又累又餓,要不我們先回去歇歇,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
蘇俊峰見他娘風塵仆仆的樣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對著門外喊道:“小盧,你進來一下。”
小盧神情喪喪地打開房門,走進房間,有氣無力道:“營長,你找我?”
“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營長,就是天氣太熱了,身體有點不舒服。”小盧低著腦袋,始終沒看蘇俊峰一眼。
蘇俊峰見他沒什么大事,交代道:
“你先去營里幫我借點錢票,然后去食堂打些飯菜,送到我家里去。”
“營長,你家里沒人。”小盧提醒道。
他覺得營長的腦子果然不行了,所有人都在醫(yī)院里,打了飯菜送給誰去?
蘇俊峰蹙了蹙眉,他總覺得小盧哪里怪怪的,也沒細想,厲聲道:“讓你去就去,哪里這么廢話。”
蘇婆子對小盧的印象挺好的,她聲音溫和地解釋了一句:“小盧同志啊,我們坐火車太累了,一會就回家屬院。”
小盧明白了,回了句好后,就直接退出了病房。
蘇婆子:“......”
她怎么感覺小盧這個年輕人,突然變得不愛說話了。
不過小盧的變化,他們都沒放在心上。
蘇婆子讓蘇俊峰好好休息后,便帶著老四媳婦還有大孫子出了醫(yī)院,往家屬院里走去。
這回去的路她們來的時候走過,自然記得。
路上,蘇婆子牽著大孫子的小手,唯恐孩子丟了似的。
跟在另一旁的老四媳婦見四下沒人,湊近蘇婆子小聲問道:“娘,淺淺那孩子我們還帶回去嗎?”
“當然帶回去。”
“可是她去了那個什么院長家,我們哪里去找人。”老四媳婦語氣著急。
蘇婆子頂著熾熱的大太陽,一臉淡定道:“急什么,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一個小娃娃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老四媳婦砸吧了砸吧嘴,小孩子是沒能耐,但小孩子身后的人有能耐啊,沒看見今天來的不是院長就是政委的,都嚇死她了。
蘇婆子看著老四媳婦這沒出息的樣子,嗤笑一聲,虧她還是個小學老師呢,真是個慫包。
此時蘇婆子完全忘記了,她之前見到韓院長他們時,也沒好到哪里去。
蘇婆子看著前方突然道:“你忘記了一個人。”
“誰?”老四媳婦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個寫信的人。”
“娘,那個寫信的人怎么了?”
蘇婆子白了老四媳婦一眼,“虧你平時自詡文化人,文化人看的書多,看的書多了自然會看明白一些事情,你怎么連這么點事都看不明白呢?”
老四媳婦知道她這個婆婆平時就是個深藏不露的,小的時候因為在地主家小姐身邊伺候過,也跟著人家小姐進過私塾,后來地主一家南下,又逢變革,她這個婆婆也回到了親爹親娘身邊。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外人都以為她這個婆婆是個大字不識的睜眼瞎。
思及此,老四媳婦一臉諂笑道:“娘,你就說說唄,媳婦我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