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弊龊蔑埖闹苣桨组_始往外端飯碗。
沈小四拿著彈弓,起身道:“淺淺妹妹我該回去了。”
“周叔叔再見,賀然哥哥再見?!?/p>
“小四,吃完飯再走吧。”
“不了周叔叔,我媽在家等我吃飯呢。”
沈小四一溜煙地跑了。
周賀然耳根終于清凈了,起身去關院門,順手插了門閂。
今晚的晚飯依舊簡單而豐盛。
小米粥,雞蛋,饅頭,炒青菜。
飯桌上,周慕白把四個雞蛋剝了皮,兩個孩子,一人分了兩個。
蘇茉淺想給小叔一個,知道他肯定不會要,無奈只能先掰開半個給他。
周賀然有樣學樣,也分給小叔半個。
雖然雞蛋這種東西,對從前的他來說一點也不稀罕。
但來到部隊后,他才知道物資匱乏到連雞蛋都不好買。
蘇茉淺見小叔又想拒絕,氣嘟嘟道:“小叔,如果你不吃,我會生氣的?!?/p>
見小叔又笑了,蘇茉淺真的很無奈,她真的是努力地裝生氣了,奈何軟嫩嫩的小臉不允許。
周慕白稀罕地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就連生氣都這么可愛,就算讓他拿命護著,他也愿意。
一頓飯吃的溫馨又愉快。
飯后,三人依舊坐在院子里乘涼聊天。
周慕白給蘇茉淺打著蒲扇,周賀然坐在蘇茉淺的另一邊,手中的蒲扇有意無意地扇向蘇茉淺。
蘇茉淺開心道:“真涼快。”
“我已經(jīng)托人去買電風扇了·,如果順利的話,下周就能拿到?!?/p>
蘇茉淺眼前一亮,這個時候的風扇可謂是鳳毛麟角,一點也不好弄,小叔竟然能拿到,可見小叔的人脈非常廣。
“小叔,會不會太麻煩了。”如果小叔為了一臺電風扇欠下太多的人情,她也不愿意。
不過說到風扇,只要她能找到零件,完全能搓一個。
她如今是一個四歲半的孩子,如果說自己能造一個電風扇,不知道小叔信不信......
“小叔,這里有機械廠嗎?”
“有,不過在五十公里外,有一個機械廠。”周慕白并沒告訴小丫頭那其實是個軍工廠。
更何況廠內(nèi)有廠的事情,也是機密,就連本廠的一些員工都不知情。
五十公里外啊,蘇茉淺瞬間沒想法了。
“怎么了?”
“沒事,我就是問問,機械廠應該不缺煤炭吧。”蘇茉淺胡謅道。
周賀然出聲解釋:“淺淺妹妹,鋼鐵廠才不缺煤炭的?!?/p>
周慕白明白了,原來小丫頭是擔心煉藥丸時,沒有煤炭用。
“放心吧,后勤部還有一些打壓好的煤球,我明天讓他們送過來。
蘇茉淺高興地點了點頭,她當下最重要的是煉制藥丸,至于電風扇的事情,等以后有機會吧。
現(xiàn)在又是計劃經(jīng)濟,自然災害的年代,她最好還是茍著,能有多低調(diào),就得多低調(diào)。
周慕白想到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叮囑道:“如果我白天不在家,你們關好門,這幾天先不要出去。”
“小叔是擔心李阿姨她們嗎?”
“嗯,李月的母親不是個好相處的,我怕你們出去后再遇到他們,會吃虧?!?/p>
蘇茉淺點了點小腦袋,眼神疑惑道:“小叔,李阿姨的母親和弟弟來家屬院做什么?”
“暫且不知?!?/p>
但周慕白知道肯定沒好事,蘇俊峰與李月再婚時,為了小丫頭,他還調(diào)查過李月。
李月的母親李大花是童養(yǎng)媳,受李月奶奶的影響,李大花也非常的重男輕女,而且對李月的父親可謂是言聽計從。
李母是在生了三個女兒后,才生的兒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李耀祖。
李月在家排行老三,從小就會看人臉色,也常常哄得李母開心,李母開心的同時,也不忘記給幾個女兒洗腦,告訴她們弟弟是家里最重要的,等她們出嫁以后,還得指望弟弟給她們在婆家撐腰。
李母的教導很成功,大女兒二女兒被李父李母出高價賣了后,毫無怨言。
甚至兩個女兒在出嫁后,還時常想著這個親弟弟,為此常招來婆家的毒打。
至于李月,雖然沒有像前面兩個姐姐那樣為李耀祖付出全部,但在李母的影響下,內(nèi)心深處還是第一時間想著這個弟弟。
周慕白雖然不知道她們來的目的,但也猜個**不離十,一個母親帶著兒子千里迢迢跑來找女兒,無非是這個女兒有利可圖。
再看看那個李耀祖的年紀,應該到了說親的時候,也是正用錢的階段。
所以李母來的目的極大可能是為了錢。
周慕白猜測的一點也沒錯。
此時的李月正坐在床板上,與她母親和弟弟說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因為家里被毀的徹底,床上除了她帶過來的大紅喜字的床單外,連一床棉被也沒有了。
所以半個小時前,她不得不出去借錢票。
她先去馬英那里借的錢票,又去交好的幾個嫂子家里借了兩床破棉被。
借來的棉被又黑又臭,與原來綿軟的新被褥根本沒法比較。
她在借被褥的時候也沒有閑著,又把家里的慘狀訴說了一遍。
李月的目的很簡單,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這個后媽當?shù)糜卸辔?/p>
因為沒給孩子說一聲把院子的花草拔了,蘇茉淺就把家給毀了,李月還提到了把那些毀壞的家具都搬到院子里了,也變相地暗示他們?nèi)タ纯础?/p>
李月在家屬院里宣揚了一場后,也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把自己所受的委屈,一臉心酸又無奈地說了出來。
等回到自己家,關閉院門的那一刻,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化為怨毒。
她之前只是討厭那個狐貍精留下來的孩子,但現(xiàn)在想讓那個小賤蹄子去死。
只有蘇茉淺永遠消失了,家里才會太平。
想到今天無意間聽到的消息,李月冷冷一笑,云雪晴果然出手了。
如果蘇茉淺被她爺爺奶奶帶回老家,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房間內(nèi),昏黃的燈光下,李母與李耀祖坐在床板上餓的兩眼昏花。
原本被李母抱在懷里熟睡的蘇晚甜,在李月出去借錢票的時候,便把孩子隨便扔在了床板上。
此時兩人聽見院門的聲音,李耀祖瞬間來了精神,趕忙站起身去迎接他三姐手里的飯菜。
他三姐也真是的,不知道他和娘還餓著呢,怎么就去了這么久。
李母也把床板上睡的不安穩(wěn)的蘇晚甜,再次抱在懷里。
李月抱著被褥走進房間時,看見她娘還抱著甜甜,心里暖暖的,更多的還是驕傲,驕傲她娘對她與大姐二姐果然是不同的。
更驕傲自己不管是頭婚,還是二婚都找了個好男人。
她心里也明白,之所以讓她娘高看她一眼,也是因為她嫁得好的緣故。
至于她內(nèi)心里為什么不和弟弟比,那自然是因為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娃,是家里的寶貝疙瘩,寶貝疙瘩當然是要被家里所有人疼愛。
李月把借來的舊被褥放到床上。
李耀祖則把兩個飯盒,四個摻了野菜的窩頭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李母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嘆氣道:
“幸好還有一張桌子用,要不然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p>
李月抬眼看了看桌子,回了句:“娘,這桌子是后勤部分過來的,不是淺淺她娘留下來的東西?!?/p>
李耀祖心直口快:“這么說,那個賠錢貨砍壞的都是她娘留下來的?”
李月不愿意承認,但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