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晉鵬聽見這道聲音,暗叫不好。
如果不是被這個蠢貨妻子擾亂了心神,他怎么會沒有注意到軍長他們的到來。
這時余軍長和警衛員也走了過來。
其實蘇茉淺早就看見余軍長他們了,后面還跟著小松,應該是小松見這邊情況不好,去報的信。
這個嚴寶珠能說出這么沒有腦子的話,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為她早前就聽李奶奶八卦過這個說話不過腦子的嚴寶珠。
這個寶珠雖然是師長的侄女,但師長疼的跟個眼珠子似的,而嚴寶珠又仗著自己大伯是師長,在家屬院里仗勢欺人的事可沒少做。
不過,這個嚴寶珠也很少出門,因為她覺得整個家屬院里,都沒有幾個人配得上和她聊天,況且,她也看不上那些軍嫂們。
當時蘇茉淺還納悶,這個嚴寶珠真的是從鄉下長大的?還大字不識一個?
那她這么傲的脾氣是哪里來的?
雖然從她的名字上,應該看出家里人非常喜歡她,寵愛她。
但為什么又讓她大字不識一個?
后來李奶奶給她解了惑,這個嚴寶珠呢,以前不叫寶珠,而是叫大丫,有她的那年,她大伯還有他爹為了活命去參軍了,一去就了無音訊,她娘生她時又難產死了。
大丫先是被爺爺奶奶養著,后來兩個老人去世時大丫只有**歲。
**歲的孩子已經能干活了。
然后被好心的鄰居收養了,起初是好心,后來鄰居家的孩子越來越多后,大丫干的活自然也會越來越多。
大丫漸漸長大,不想伺候這一家子了,鄰居也看出了大丫的心思,決定給大丫找個婆家,換些彩禮,也對得起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誰出的錢越多,誰就合適。
大丫自然不愿意,一氣之下,拿著棍子跟鄰居一家干了起來。
正在大丫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時候,一身軍裝的嚴師長找到了侄女,也告訴了侄女,她爹犧牲的消息。
李奶奶知道的事情也就這些,所以整個家屬院里都以為嚴寶珠的親爹是名偉大的烈士,包括蘇茉淺也這么認為的。
但事實只有嚴師長心里最清楚,大丫的親爹現在還活著呢。
其實她爹在上了一次戰場后,直接當了逃兵,那個時候還在打仗,非常亂,一個團的人打著打著找不到組織的事情,也有發生。
她爹就是鉆了這么個空子。
逃了之后,又不敢回家,直接找了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改了名換了姓又成了家,還生了幾個孩子。
這些事情,還都是嚴師長偷偷找到弟弟后,才知道的。
所以他十分心疼這個侄女,接回來后,改了名,也非常關照她。
對于大丫而言,那簡直是改頭換面。
用她的話說,她現在就像戲本子演的那樣,她之前是低賤的丫鬟,如今有個當大官的大伯,那她搖身一變就直接是大小姐了,如果在古代,她還有可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
所以她覺得她是高貴的,根本不屑同那些低賤的鄉下人為伍。
此時大丫,也就是嚴寶珠看到余軍長的時候,也顧不得手上的疼,嚇的她往曹晉鵬身后直躲。
因為她知道,整個軍區里,能管得了她大伯的,只有眼前這位軍長了,而且這位軍長一身的迫人氣勢,她瞧著就嚇人。
蘇茉淺則噔噔噔地邁著小短腿,跑到余軍長面前,委委屈屈地開始告狀:
“余爺爺,那位黑臉阿姨說要打死我,還說我只是個死了媽的小屁孩,打死我也沒關系,反正她有大伯擔著呢,余爺爺,她大伯是誰?竟然這么厲害,說讓誰死就讓誰死!”
嚴寶珠顧不得手上的疼,又想開口罵人,叫誰黑臉阿姨呢,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臉黑了,但對上自家丈夫那冷厲的眼神后,她又慫了,繼續縮回了丈夫身后。
余軍長彎腰把蘇茉淺抱了起來,又轉頭對身后的警衛員道:“你去把嚴師長叫來。”
警衛員離開后,曹晉鵬冷眼警告,讓嚴寶珠老實了后,他滿臉堆笑地看向余軍長,畢恭畢敬道:
“軍長,寶珠她什么也不懂,說話也不過過腦子,我這就讓寶珠給孩子道歉。寶珠呢從小沒人教,經常說些渾話,自己親爹就是犧牲在戰場上,哪能說那些話傷了孩子的心呢,等回去后,我也會多讓寶珠認認字,懂懂道理。”
曹晉鵬看了軍長一眼,又回頭看著嚴寶珠訓斥道:“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呢,還不快過來給孩子道歉。”
嚴寶珠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正打算道歉,被余軍長嚴厲的聲音阻止道:“這事等嚴師長來了再說。”
然后沒再給他們一個眼神,反而看向病歪歪,隨時昏厥過去的蘇俊峰問道:
“你來這里又是做什么的?既然出任務受了傷,怎么不在家里好好養傷?”
蘇茉淺沒有給蘇俊峰開口說話的機會,小嘴一張一合地又開始告狀了,
“余爺爺,我爸爸是來問問我把媽媽留下的錢放到哪里了?我告訴了爸爸,結果爸爸吐血了。剛剛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爸爸也要死了呢,幸好李阿姨把爸爸掐醒了,這樣爸爸就不會死了......”
蘇俊峰再深吸一口氣,聽聽他閨女都說的什么話,他真想現在就去死一死。
“什么錢?”余軍長抓住了小丫頭話里的重點。
曹晉鵬也看向蘇俊峰,他眼底劃過氣惱,沒想到這個蘇俊峰竟然這么蠢,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先來問一個小孩子,哪怕直接去找周慕白,都比找一個孩子的作用大。
蘇俊峰也不想想,難道大人不會教孩子說什么話來敷衍嗎?
真是氣死他了。
蘇茉淺毫不隱瞞地對余軍長回道:“就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存折里的錢,我爸爸想要回去。”
蘇俊峰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么,他在團長和軍長面前的形象全毀了,以后的前程都會受到影響。
他顧不得傷口的疼痛,趕忙解釋道:
“軍長,不是這樣的,孩子說把存折里的錢都取出來了,可是淺淺還這么小,哪能好好保管呢,我就是來問問,誰知孩子說取出來的那些錢,都被她燒給媽媽了,我一時著急之下,才咳了一口血出來,沒有孩子說的那么嚴重。”
余軍長看向懷中的蘇茉淺,好奇地問道:“把錢燒給媽媽了?怎么燒的?”
“就這么燒的。”蘇茉淺把手中的火柴盒搖了搖,又試圖取出一根火柴來,演示演示。
余軍長嘴角狠狠抽了抽,阻止了小丫頭的動作,又問了一句:“你是放在灶臺底下燒的?”
蘇茉淺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看向軍長爺爺,精致小臉上的表情也真誠無比,好似在說你怎么這么聰明,連這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