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晴當初想的是,多條朋友多條路,她盡量不會干擾凌零的交友方式的。但這始終是個隱患,而事實證明,這確實是。
彼時,凌零正在和婚服店的店員聯系,明天,他就要和褚晴去拍婚服照了。
“叮咚。”手機鈴響起,凌零臉上的笑意還沒消失,他以為是褚晴發他信息,結果抬手一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師綠【你在國內嗎?我要回國了,想來看看你。】
一時間,凌零第一反應是手足無措。不是久未見前女友的欣喜,而是如何和褚晴交代的慌亂。思來想去,凌零決定中午去趟褚原集團。
......
“褚總,今天中午凌總說要過來。”褚晴的秘書進來和褚晴匯報道。
褚晴皺眉,“知道了。”凌零怎么不和她說,反倒去和她秘書說了。
中午,凌零提著大飯盒來了褚原集團,褚晴當然是一百個歡迎了,她接過飯盒道,“不是說去餐廳吃飯,怎么帶了飯盒?你自己做的?”
“我讓人準備好食材,然后我回去做的。”凌零抿了抿嘴道,“婚服店打來電話,問我們明天要試哪些婚服。”
婚服的種類有很多,單是中華上下五千年就有數不過來的制式,更何況褚晴和凌零選的還是中式婚禮,他們不可能把所有婚服都試一遍,不說其他,就算穿衣服加化妝,三天都不夠。所以婚服店一般都是先發樣圖給顧客,供顧客挑選,然后在顧客上門的那天做好準備工作,這樣是最高效的。
“我看看。”褚晴拿過平板看了起來。
一旁的凌零默默把飯菜拿了出來。
看了好一會,褚晴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凌零很不對勁,最能發現異常的除了父母便是枕邊人,于是她皺眉問道,“怎么了?是有人讓你不開心了?”
“沒。”凌零否認道,“你先看吧,一會我有話和你說。”
“嗯。”褚晴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褚晴看了好一會,才選定一套婚服,“這套不錯,之前我哥和我嫂子結婚的時候,我就覺得民國時期的婚服很是別致,我嫂子的婚服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民國婚服,她的那件更像是有民國特色的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具有英倫風格的婚紗,更具油畫感。我挺喜歡這樣的風格的。”
“那就這一套和那套緞面式的吧,再加一套明制婚服。”凌零決定道。
“可以。”褚晴笑著說,“其實,我主要是想看你穿長袍馬褂的樣子,肯定很像銀行世家的小少爺。”
凌零沒反駁,只應和道,“我之前選的和你看中的也差不多。”
褚晴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面無表情的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讓你這么揪心?”
凌零從沒見過褚晴這個樣子,他見到的,都是褚晴愿意在他面前展現的最好的一面,這一面的褚晴一定是溫柔和善的,她把她最柔順的、最假的一面都給了凌零。
這也讓凌零一時間忘了褚晴本來的樣子,早在剛開始的時候,這個時間很早,早到顧湘靈和褚梵晝還沒有重逢之前。那時候的凌氏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仗著有蓮白坐鎮,便默默地賺著銀子。
那時候的凌零在商界也是說不上話的,但他遠遠地曾見過褚晴一面,或者說他見過褚晴很多次,但只有那次讓他印象深刻。
那是個政府主導的會議,主題是扶持小微企業,凌零作為一個發展的還不錯的小公司老板被受邀參加。
凌零以為這個會議應該是由政府主持,再講些有利于民營企業的政策和具體實施的措施就好了,他的公司當然也是受益者之一,但畢竟不是寡頭企業,所以他分不到太多肉吃、只能喝些肉湯。
可他沒想到的是,A市乃至全國數一數二的企業褚原集團的執行總裁褚晴竟然也會在這次會議中出席。那時候的褚晴只是個分公司執行總裁,她被她爸下放到分公司歷練,否則以她的身份也不會來這樣的小會議。
許是中途有急事,褚晴講到一半便匆匆停下了,她疾步走到臺下的角落里聽秘書匯報,卻不知那個角落就坐著凌零。
凌零記得那時候的褚晴,青澀、卻也鋒利,她像一把剛開刃的長纓,急于殺雞儆猴立威。她的的鳳眸高高挑起,眸子冷冽而凌厲,甚至有些陰鷙,嘴里吐出的話更是無情極了,“下班前沒解決,讓他們引咎辭職,今后集團旗下的任何一個公司都不會再錄用他們。”
凌零沒往后看,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臺上,耳朵卻高高豎起。遠處的褚晴瞟了眼凌零坐著的方向,看著凌零圓潤的后腦勺頓了頓,最終什么都沒做,只是離開了。
而現在的褚晴就和當年的她很像,明明在經過這么些年的沉淀后,她已然不會再輕易動氣,可是如今,凌零眼前的她眼神淬如寒冰,這讓他恍然想起當年那個會上的褚晴。
褚晴并不打算掩飾自己的鋒芒,她不在乎這么多年的養氣功夫功虧一簣,只要涉及到凌零的事兒就是值得她去較真的。
凌零啞著聲音道,“師綠回來了。”
褚晴瞳孔緊縮,臉上卻沒有過多的情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的驚濤駭浪。她平生所有的尖酸刻薄、嫉妒惡毒、還有害怕恐慌,在這一刻匯聚到了一個極點。
她想到了自己是如何的錯過,也想到她是費盡心思才擁有的凌零,而在快要水到渠成的那一刻,那個人又回來了。那個女人回來干什么?她是要和自己搶凌零嗎?
褚晴自信她搶得過師綠,可是凌零自己呢,他會選誰?凌零心里有沒有給師綠留位置?她在凌零的心里又占了幾分?只要一想到這些,褚晴就覺得心中壓了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先愛上的那個人就是輸家,所以褚晴才會這樣的患得患失。她的手緊握著拳頭,剛做好的指甲掐進了肉里,褚晴卻感覺不到疼,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她的心中有只怪物,在操縱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淵,漸漸地,她的眼神無情而冰冷,甚至變得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