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江月漾本想出宮的。不料,她爹卻拉住她說話。
“漾漾,你覺得護國寺的僧人應(yīng)該削減嗎?”
江月漾疑惑,“爹,你們剛才吵……爭論了那么久,沒爭論出結(jié)果嗎?”
“沒。陛下說容后再議,你是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護國寺具體有多少僧人……”
“三千七百五十六。”
江月漾微微皺眉,“那確實挺多的,削減一二也無妨。”
“陛下信佛。”
江尚書此話的言外之意是,元帝不太樂意削減護國寺的僧人。
江月漾問道:“爹爹想讓我做什么?”
“爹想讓你去皇后娘娘那里使使勁,讓皇后娘娘幫忙勸說一下陛下。”
“若皇后娘娘也不想削減護國寺的僧人呢?”
江尚書肯定道:“不會的,當(dāng)初建造那么大的護國寺,皇后娘娘本就覺得勞民傷財,不太贊同的,只不過沒能扭得過陛下。”
“皇后娘娘如今懷有身孕,恐不會削減僧人折了麟兒的福運。”
“爹爹相信你的口才。”
江月漾:“……女兒盡力一試。”
“去吧。”
然后,江月漾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后,便朝后宮的方向去了。
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看到幾位后宮娘娘正站在一起賞花。
乍一看,她們挺和諧的。
但仔細(xì)聽她們說話,你會發(fā)現(xiàn)她們句句都暗藏諷刺,火藥味甚濃。
“妹妹今兒怎么戴著面紗出門了?莫不是臉上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多謝姐姐關(guān)心,臣妾今兒戴著面紗出門,是怕有人看到臣妾這張年輕貌美的臉后,會發(fā)現(xiàn)她自己已經(jīng)年老色衰。”
“年輕貌美的臉?妹妹當(dāng)真敢說,如此何不摘下面紗,讓姐姐瞧上一瞧?”
“別了吧,臣妾怕姐姐一個沒忍住,手上失了分寸。”
江月漾本不想打擾到她們,但奈何前往寧安宮需要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
沒辦法,她只能緩步上前。
正在唇槍舌戰(zhàn)的兩位娘娘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她們一看到江月漾就知道她是誰了,心下慌亂地咽了咽口水。
兩位娘娘都看過來了,江月漾也不好當(dāng)沒看見,便在他們面前停住了腳步。
因為不知對方的品級,所以她便朝兩人行了半禮,“微臣見過兩位娘娘。”
聞言,兩人忙朝江月漾福身回禮。
這時,一陣微風(fēng)吹來,吹起了面紗,江月漾看到了面紗之下的兩只癩蛤蟆。
江月漾微微睜大眼眸,嘴角一抽一抽的,想笑又不能笑的樣子。
安婕妤忙抬手壓住面紗,“姐姐,臣妾宮中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完,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另一位娘娘不想和江月漾共處一地,朝她點了點頭后,便也轉(zhuǎn)身走了。
待兩人走后,江月漾噗嗤一笑,【小瓜,剛剛那位戴著面紗的娘娘是傳說中的安婕妤吧?那兩個癩蛤蟆怎么還在她臉上啊?】
【因為她臉上的癩蛤蟆是用九皇子朱砂畫的,極難洗凈。】
【不得不說,八皇子和九皇子在捉弄人這方面很有一套。】
話落,江月漾便繼續(xù)朝寧安宮的方向去。路上,她沒再遇到什么貴人娘娘或皇子公主的。
不多時,她便來到了寧安宮。
守在門外的太監(jiān)遠(yuǎn)遠(yuǎn)看到江月漾就進去通稟了,待她走到門口時便被告知可以進去了。
一進去,她就看到皇后娘娘剛喝完什么東西放下碗。
從皇后娘娘放下碗又吃了一顆蜜餞上看,方才碗中的東西應(yīng)該是藥,還是安胎藥。
江月漾行至皇后娘娘面前拱手行禮,恭敬道:“微臣拜見皇后娘娘。”
“免禮,賜坐。”
伴隨著皇后娘娘的聲音落下,宮女搬來一張圓凳放置皇后娘娘腳步。
江月漾微微詫異,但很快回神走上去坐在了圓凳上。
“小江大人今日來見本宮所為何事呀?”
聽到皇后娘娘此言,江月漾也不鋪墊什么廢話了,直奔主題道:“今日早朝,有大人提出削減護國寺僧人。文武百官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休。陛下讓容后再議,尚未給出決斷。”
皇后一聽就知道江月漾為何而來了,但依舊問道:“小江大人站哪一方?”
“臣以為護國寺僧人過多,可著部分僧人還俗,以增加我朝的勞動力,同時也可減少國庫的負(fù)擔(dān)。”江月漾停頓了一下,“娘娘覺得呢?”
“本宮與小江大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只是……這做什么事都需要一個合理的由頭。”
江月漾微微一笑,“護國寺僧人存在的主要意義是為大夏祈福,為陛下祈福,為百姓祈福。
如今,朝廷讓他們還俗是為了讓他們更好地體悟人間疾苦,以更純粹之心禮佛。
同時,臣相信,護國寺的僧人都是超然物外之人,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的還俗能讓大夏變得更好,定會欣然同意的。
再者,只要心中有佛,時時可修菩提,事事皆能悟道,處處皆是佛寺。”
皇后娘娘掩嘴輕笑,眼中充斥著濃濃的笑意,“本宮果然沒看錯,小江大人是個聰慧的。”
“娘娘謬贊了。”
“本宮會將你這番話一字不漏的轉(zhuǎn)告陛下,也會好好勸一勸陛下。”
“娘娘圣明。”江月漾想了想,又道,“娘娘近來可安好?”
皇后娘娘笑著頷首,“有靈兒姑娘幫本宮安胎,本宮這一胎懷得比之前的幾胎都要輕松。”
“那就好。”
“只是……”皇后娘娘皺眉,“靈兒姑娘說,她新學(xué)了一門輸血的醫(yī)術(shù),或可在本宮生產(chǎn)的時候應(yīng)對大出血的情況。
如今,那輸血的醫(yī)術(shù)正在試驗階段,她需要找人驗證可行性,短時間不能進宮。”
江月漾聽懂了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想了想后說道:“娘娘若想靈兒姑娘隨時應(yīng)召,可助她驗證那門輸血醫(yī)術(shù)。”
“可那醫(yī)術(shù)一個不小心就會害人性命。”
“如果用死囚呢?”
皇后娘娘聽了江月漾的話,陷入了沉默。
死囚的生命雖然卑微,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她心中有些猶豫。
江月漾見狀又道:“死囚必然是犯了重罪,不能赦免,但可以延后問斬,或者許他們銀兩留給后人。當(dāng)然,前提都要他們自愿。”
皇后娘娘糾結(jié)了半晌后,點頭接納了江月漾的建議。
此時此刻的另一邊,護國寺梅林深處的那間禪房里。
無念大師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那丫頭當(dāng)真是會給人戴高帽。”
坐在他旁邊打坐的翻版釋小龍聽到這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師父在說誰?”
無念大師捏了一下他的臉,笑道:“無誰。你去幫師父把你方丈師叔叫來,再叫他把寺中僧人的名單帶上。”
小和尚雙手合十應(yīng)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