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棋局,攻守之勢逆轉。
林然憑借超級計算機的強大算力,攻勢兇猛,步步緊逼。
嵐悉瑾卻一改之前的凌厲,竟開始步步退讓,看似狼狽地收縮防線,甚至不惜犧牲重要的棋子。
馬、車等棋子已經接連被棄。
看臺上響起一片低低的惋惜和不解。
林然嘴角的笑意幾乎要壓不住了,他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聲音帶著勝券在握的閑適,“嵐會長,勝負已定。繼續負隅頑抗……還有意義嗎?”
他甚至自信的覺得,此刻就算不用那東西,或者換個業余選手來下,也輸不了。
嵐悉瑾終于抬眸,煙灰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他沒有看林然,反而視線掃過棋盤,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不屑。
林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一股被徹底輕視的羞辱感直沖頭頂。
都到這種地步了 他憑什么?!憑什么還能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林然眼中怒火升騰,攻勢更加兇猛。
嵐悉瑾又“被迫”放棄了至關重要的一枚……王后棋。
看臺上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連王后都丟了,這還怎么翻盤?
林然心中狂喜,毫不猶豫地落子,準備給予最后一擊。
然而,就在棋子落定的瞬間……
林然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他全身猛地僵直,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血液仿佛瞬間倒流。
他死死盯著棋盤,瞳孔收縮,捏著棋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只見嵐悉瑾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優雅地捏起了棋盤角落一枚早已被遺忘、深陷重圍的小兵。
然后,輕輕向前,一推。
“不……不可能……” 林然喉頭劇烈滾動,臉色慘白如紙。
棄子殺王!
一個深藏在無數步廢棋、無數條失敗路徑中的、概率渺茫到幾乎被忽略的、唯一的絕殺陷阱。
他……他竟然完全沒有看出來,他過度依賴了那機器給出的最優解。
原來,從嵐悉瑾落下那步看似敗筆的險棋開始,這場針對他和他背后機器的獵殺……就已經開始了。
那步步退讓,那些棄子……根本不是為了防守。
而是為了麻痹他,為了欺騙那龐大的計算系統!
這些機器雖然能遠超人類腦力模擬之后的幾十步,但有個明顯的缺陷。
它給出的答案是基于概率而言的最優解。
但若是一個隱藏的勝利之法藏在眾多可能失敗的路線之間,它就極可能會被機器忽略。
嵐悉瑾好整以暇地摩挲著指尖最后一枚棋子,目光掃過旁邊計時器上飛速流逝的時間。
在最后一秒,他才仿佛帶著一絲施舍,優雅地將棋子置于棋盤中心。
聲音清冷,“將殺?!?/p>
一片寂靜過后,是排山倒海般的驚呼與掌聲。
一場教科書級別的絕地反擊。
林然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癱倒在椅背上,面如死灰,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本是職業棋手,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采用這種方法……可最終,卻恰恰敗在了這作弊的捷徑上。
這個男人……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洞悉了一切?所以才如此……不屑?
整個看臺徹底沸騰。
矜持的貴族們也顧不得儀態,激動地站起來歡呼,所有的目光,都狂熱地聚焦場中的白色身影上。
而人群中,那幾個鬼祟的身影臉色煞白,正想趁著混亂悄然溜走。
突然,幾枚冰冷的棋子如同子彈,精準地打在臺下那幾個人的關節要害處。
“??!”
凄厲的慘叫中,那幾人痛苦地蜷縮倒地,手中作弊的終端掉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與此同時,另一枚棋子以更快的速度打在臺上林然的手腕。
林然吃痛悶哼,手腕條件反射式的一抖,藏在袖口的微型震動傳感器滾落在地。
“那是什么東西?!”
“作弊?!他們竟然作弊!”
“怪不得!怪不得林然后面像換了個人!”
“無恥!太無恥了!”
全場嘩然,林然僵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而那道純白的身影,卻對周遭的喧囂充耳不聞。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二樓貴賓廳,那枚擊中林然手腕的棋子飛來的方向。
那里,單知影正慵懶地倚著欄桿,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睥睨眾生的嘲弄,仿佛剛剛只是隨手拂去了幾粒塵埃。
她……來了?甚至……出手替他清理了這些垃圾?
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瞬間席卷了嵐悉瑾。
他快步離開舞臺,無視一切阻攔,沖上二樓。
貴賓廳的門被猛地推開。
嵐悉瑾大步流星地走到單知影面前,煙灰色的眼眸緊緊盯著她,氣息因奔跑而略顯急促,聲音帶著一絲緊繃,“什么時候來的?”
單知影懶懶地抬眸瞥了他一眼,纖細的指尖隨意把玩著桌上的一枚棋子,紅唇微啟,帶著一絲慵懶,“大概……是這一步的時候?!?/p>
語罷,她指尖落下,那枚棋子落在棋盤上某個關鍵位置,正是他布下陷阱的起始點。
嵐悉瑾的心臟猛地一跳。
她竟然……看了這么久,從最關鍵的那一刻就在。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欺身上前,一手撐在單知影身后的沙發靠背上,將她困在自己與沙發之間。
挺拔修長的身軀微微俯下,瞬間拉近的距離,讓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他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她,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
“為什么?”
“不要告訴我……” 他微微湊近,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她的耳畔,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你只是……對國際象棋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