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武明空就坐在龍椅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動不動。
那雙平日里銳利冰冷的鳳眸,此刻有些失神,瞳孔里映不出半點(diǎn)光彩,仿佛一尊絕美的玉雕。
趙奕等了半天,看她還是那副丟了魂的模樣,心里也犯嘀咕。
我操,不會是把這娘們給嚇傻了吧?
不至于吧?堂堂一代女帝,心理素質(zhì)這么差?
這要是真傻了,回頭不會要我賠吧?
他心里七上八下,試探著叫了一句。
“陛下?”
沒動靜。
“陛下?回魂了!上班時間,不興摸魚啊!”
還是沒動令。
趙奕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他往前湊了湊,伸出手,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前,晃了晃。
“喂!傻了?”
武明空的身子猛地一顫,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終于回過神來。
她劇烈地喘息著,瞳孔重新聚焦,死死地盯住了趙奕。那被龍袍包裹的胸口,起伏得驚心動魄。
趙奕看得是口干舌燥,趕緊把視線移開,心里默念非禮勿視,嘴上卻還不饒人。
“陛下,您這就不行了?臣這才剛開了個頭,還沒說到關(guān)鍵呢。”
“這只是臣的幾個不成熟的小想法,咱們可以先緩緩。”趙奕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又換上了那副奸商的嘴臉,“打仗嘛,說到底,打的就是錢糧!咱們現(xiàn)在國庫也不富裕,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搞錢!”
他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賬,那模樣活像個市井里斤斤計(jì)較的掌柜。
“陛下,您可別忘了,咱們手里攥著好幾張王炸呢!”
“謫仙樓的瓊漿玉液,那幫王公貴族搶破了頭!還有咱們的玻璃,肥皂!這可都是蝎子拉屎獨(dú)一份的生意!”
“臣跟您保證,不出一年半載,咱們大周的國庫,能比他們幾個國家加起來還滿!到時候,錢多的能砸死人,咱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武明空聽著他這番充滿銅臭味的話,心頭的驚濤駭浪,總算是平復(fù)了幾分。
先搞經(jīng)濟(jì),再談軍事。
這個思路,是對的。
她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放松,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認(rèn)可了趙奕的說法。
趙奕一看有戲,臉上那股子得意勁兒,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嘿嘿,陛下,其實(shí)吧,配合著這四條毒計(jì),臣這兒,還有一條收尾的。”
他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那表情,賤兮兮的,讓人恨不得給他一拳。
武明空剛緩過一口氣,看他這副德行,氣就不打一處來。
“有屁就放!”
“得嘞!”
趙奕清了清嗓子,臉上的嬉皮笑臉?biāo)查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狠。
“陛下,南越那地方,地處南疆,氣候濕熱,瘴氣橫行。他們本地,不產(chǎn)好鹽。大部分時候,都得從西邊的蜀國買。”
“您想啊,等咱們前面那四計(jì)一成,南越國內(nèi),已是民怨沸騰,經(jīng)濟(jì)崩潰。這個時候,咱們再派個使者,去一趟蜀國。”
“咱們就跟蜀王說,咱們聯(lián)手,把南越給分了!到時候,南越的土地,財(cái)富,人口,咱們兩家平分!”
“只要蜀國那邊點(diǎn)個頭,立刻封鎖所有商道,一粒鹽都不許再賣給南越!”
趙奕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魔鬼般的笑容,聲音里透著一股冰冷的殘忍。
“陛下,您說,一個國家,要是三個月沒鹽吃,會發(fā)生什么?”
“百姓會渾身無力,四肢發(fā)軟,連路都走不動,更別說拿起武器了。他們的軍隊(duì),不需要我們?nèi)ゴ颍瑫膬?nèi)部自己垮掉!”
“等他們徹底亂了,咱們再聯(lián)合蜀國,還有南越的死對頭,東邊的吳國!告訴吳王,一起發(fā)兵,三家分越!”
“一個沒有飯吃,就算有飯吃也沒有鹽吃的南越,一群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軟腳蝦,拿什么,來擋我們?nèi)龂幕⒗侵畮煟浚 ?/p>
“到那時,越國,便不復(fù)存在。它只有一個新的名字,我大周的,越州!”
整個御書房,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武明空剛剛平復(fù)下去的心跳,再一次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她的胸腔。
她看著眼前這個三言兩語,就給一個國家判了死刑的男人,眼神是越來越不對了。
這個狗東西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前面四計(jì),是誅心,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從內(nèi)部瓦解一個國家。
這最后一計(jì),是絕殺!是聯(lián)合所有能聯(lián)合的力量,布下天羅地網(wǎng),從外部,給予其致命一擊!
這已經(jīng)不是陰謀詭計(jì)了。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是擺在明面上,卻又讓南越無從破解的滅國之策!
她看著趙奕,許久,許久。
那張冰山般的絕美臉龐上,突然綻開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她站起身,一步步,緩緩地從龍椅上走了下來,龍袍的下擺在地毯上拖曳出無聲的弧度。
她走到了趙奕的面前。
那股子獨(dú)屬于女帝的,混合著龍涎香和女子體香的獨(dú)特氣息,瞬間就包裹了趙奕的全部感官。
“愛卿。”
“你給朕,出了這么好的計(jì)策。”
“說吧,想要什么獎勵?”
那聲音,媚骨天成,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挑逗,像是羽毛,輕輕搔刮著趙奕的心。
趙奕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一個地方?jīng)_。
他的視線,根本不聽使喚,就落在了那龍袍也遮掩不住的,驚心動魄的弧線上。
媽的!
要不……就讓小小趙來選?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強(qiáng)行掐滅了。
他心里瘋狂吐槽。
冷靜!趙奕你給老子冷靜!色字頭上一把刀!再說了,老子剛收了趙得柱那老小子五十萬兩銀子,要是不給你出兩個夠狠夠絕的計(jì)策,都對不起這價錢!這叫職業(yè)道德!
他心里想的是齷齪事,嘴上卻是一副忠心耿耿,大義凜然的模樣。
“陛下!您說的這是哪里話!”
趙奕義正言辭,脖子一梗,那表情,莊重得能直接刻在忠烈祠的牌位上。
“為陛下分憂,為大周盡忠,乃是臣的本分!”
“能為陛下和大周的千秋霸業(yè),貢獻(xiàn)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是臣三生修來的福分!臣,怎敢奢求什么獎勵!”
他這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感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