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粒像碎裂的k線,在視網膜上拉出長長下影線。王熱血只覺腳踝被人猛地一拽,視野驟亮——他已站在2037年5月17日傍晚的滬海外灘。霓虹不再寫東方明珠,而是滾動東海金融之球,水面漂浮的全息廣告把江水映成一片電子綠。
他下意識摸向腕間,日行一賤系統界面彈出一行淡金色小字:因果編輯一級篡改券已生效,剩余時效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四十七秒。
與此同時,一行血紅提示刺目彈出:警告,檢測到宿主被標記為一級做空目標,請立刻撤離當前時間線。
下一秒,外灘大屏驟然切至全紅,指數分時圖斷崖式下跌,人群尖叫,空中巡邏無人機廣播:緊急熔斷,代號叉戟啟動。
熱血心臟猛縮,叉戟?那不是系統黑名單里的未知空頭嗎?
背后忽有破風聲,一支碳纖弩箭貼著耳廓釘進燈柱,尾羽仍在震顫。回頭,是顧采薇——不,是她十年后的版本:一襲銀灰風衣,瞳孔里流轉著量化模型的藍光,聲音卻冷得像零度盤口:“王熱血,你欠市場一條命。”
“采薇?”熱血咽喉發澀,“是我啊,我們一起寫過《雪崩預警網》的代碼,你怎么……”
“代碼讓你成了神,也讓我們成了祭品。”她抬手,第二支弩箭已在弦上,“別動,這一箭只取你一根手指,算利息。”
箭矢再襲,熱血翻身滾入觀光電梯,門合攏瞬間,他看見老馬立在遠處天橋,手里舉著一面反光鏡,鏡中自己胸口赫然出現紅色空頭標識。
電梯直墜地下三層,門開,是熟悉又陌生的人間賤客舊總部。玻璃幕墻碎了大半,墻上掛著巨幅電子訃告:王熱血,卒于二九年八月八日,死因系統反噬。
訃告照片里,他的臉被刀刻般寫上跌停二字。
“誰干的?”熱血喃喃,聲音在空蕩走廊回響。
“我們。”回應從陰影里走出,是唐笑笑——十年后的她剪了短發,耳釘閃著冷光,手里握著直播云臺,云臺頂部激光瞄準點正對著熱血眉心,“直播間三千萬人等著看你被‘正義處決’,彈幕刷得比熔斷還快。”
“笑笑,你瘋了嗎?”
“瘋?我只是學會了流量真正的用法。”她按下錄制鍵,“標題我都想好了——《昔日盟主淪為空頭,全網懸賞十億》。”
熱血側身避開紅點,撞倒一排服務器機柜,火花四濺,機箱里飄出半張泛黃照片——一七年桃花誓師的合影,背景卻被涂黑,只剩他一人站在空白處。
耳機里響起十年后的唐笑笑的直播聲線,卻像機械誦經:歡迎收看捉妖記第一季,目標王熱血,懸賞十億,擊殺即到賬。
熱血掐斷耳機,沿逃生通道狂奔,盡頭是一扇鈦合金門,虹膜鎖掃描后竟顯示權限通過。門后,是李牧原——西裝筆挺,鬢角霜白,手里把玩著那只曾用來砸盤華爾街的銅牛。
“你終于來了。”李牧原抬眼,眸色冰冷,“十年前你救了一個孩子,也毀了我們所有人。”
“牧原哥,當年我們一起在常山桃花下碰杯,說好賤道永昌,你忘了嗎?”
“永昌?你走后第三年,我的家族信托被監管凍結,理由是系統算法泄露。”銅牛在他指尖旋轉,映出無數跌停圖形,“那行后門代碼,是你親手寫的。”
銅牛底座彈出全息屏,畫面滾動——二零二九年八月八日,汪梓曜長大成人,卻在一次直播里無意泄露日行一賤核心算法,全球空頭蜂擁,市場雪崩,人間賤客成員被追責被起訴被家族拋棄。
而算法泄露的源頭,正是熱血當年用一級篡改券救下汪梓曜時,留下的一行隱藏后門代碼。
“我……只是想救人。”熱血喉頭發緊。
“救人?”李牧原嗤笑,“你救了一個人,毀了所有人。”
“那你們現在想怎樣?”
“給你一天,找出后門,否則——”李牧原把銅牛拋向他,“你就成為新的跌停板。”
話音落地,顧采薇、老馬、唐笑笑從陰影走出,每人手里握著一把因果鎖鏈——那是系統升級后的新道具,可鎖住任何時空變量。
鎖鏈纏上他手腕,倒計時開始:二十三小時零分零秒。
“二十三小時,夠你寫遺言。”顧采薇抬手,鎖鏈收緊,腕骨發出輕微裂響。
“不夠。”熱血咬牙,“我會讓你們知道,跌停也能開板。”
鎖鏈驟然收緊,熱血被拖入地下數據深井。黑暗中,一行幽綠字體浮現:歡迎進入叉戟主控室,當前權限零。
他抬頭,看見深井盡頭,一面巨屏亮著少年汪梓曜的臉——卻帶著不屬于少年的冷笑。
哥,十年后的汪梓曜隔著屏幕輕聲說,歡迎來到我的盤口。
屏幕下方,一行紅字瘋狂刷新:空頭凈持倉無窮大,多頭保證金零,強制平倉倒計時二十三小時零分零秒。
熱血瞳孔驟縮,耳邊響起系統久違的提示音,卻帶著電流噪點:日行一賤終極任務,自救,或永世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