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傅走上前去,拿出墨斗線在這個嬰兒腦袋周圍挽出了一個八卦的圖案,手法嫻熟,現在讓我復刻我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怎么挽出來的,隨后他把那個八卦往下一壓摁在了嬰兒的腦袋上,那嬰兒腦袋便徹底一動不動。
潭秋言的那個徒弟臉上被撕掉一塊血肉疼的滿地打滾,潭秋言趕緊讓人把他抬上車往醫院送,等送走了人,潭秋言問王師傅這到底是什么情況,上面的魂魄可否解救出來,為何這個藏在盒子里的嬰兒腦袋會忽然暴起。
“不見天,陰陽路這兩道厭勝,都是我那同門擺的障眼法,真正的殺招是隱藏在這兩個厭勝術之下的子母煞,一樓地板下面的這個腦袋是子,陰陽路口地底下擺的頭發是母,說到底,我的這倆同門對我太了解了,他們知道這不見天跟陰陽路難不住我,也能猜到我會用什么法子破他們的厭,所以在那陰陽路口,用這子母煞想把我給害了——這個子母煞的原理也很簡單,母子連心,我挖出了這個嬰靈的腦袋,他的母親就會要我的命,我剛在上面燒了他母親的頭發,這個嬰靈就暴起要保護她的母親。一環套一環,幸虧今天我覺得小陳八字夠硬讓他去破陰陽路,如果是我去,現在我已經被魂魄給勾的跳樓自殺了。”王師傅說道。
“同門相斗,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勝負只不過在一瞬之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也就是王兄出手了,不然就這些防不勝防的厭勝術,譚某這次丟臉都是輕的,恐怕不死都要脫層皮。”潭秋言道。
說完,潭秋言斜眼看著王師傅,又看了看那個嬰靈的腦袋道:“這東西傷了我的徒弟,我本身想用火符一把火給他燒了,王兄攔著我,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講究不成?”
王師傅點了點頭道:“燒了他,他的母親便會纏上你,這女人必然是即將分娩的時候難產而死的,一尸兩命,埋的時候又沒有請先生梳理好,已然成煞,被這種陰煞纏上譚會長就算法力高深也難免會有麻煩,這個東西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潭秋言點了點頭,王師傅便拿過了那個盒子,重新把這嬰靈的腦袋給收斂了起來。
隨后他帶著我回到了十四樓。
他對我說道:“去吧,那頭發已經被我給毀了,去把那三個人帶回來。”
“這次不會有意外了吧?”我心有余悸的道,剛才要不是王師傅眼疾手快,十四樓的高度掉下去,恐怕我就摔成肉醬了。
“不會。”王師傅搖頭道。
說完,他似乎自己也不太放心,把我叫過來脫掉了上衣,他咬破了中指,在我的后背上用中指的血勾畫了一番,他道:“我給你畫了一道護體符,就算真的再遇到什么邪魔鬼怪也能護你周全。不過有好處也有壞處,有了這道護體符,那三個人的魂魄就不敢跟在你的后來一起出來了。”
“那怎么辦?我給他們三個背出來?”我問道。
王師傅指了指我手中的黑傘道:“你撐開這道傘,他們知道該去哪里,趕緊去吧,這八顆牙燒了,一個時辰之內陰陽路就會關閉,等閉了門,他們三個就徹底的回不來了。”
一聽這個,我也上了慌,立馬撐起了雨傘走了過去,這一次卻很難做到上一次那樣的心無旁騖,甚至走到那個消防通道拐角的時候我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位置,眼睛也是緊緊的閉著,直到我拐過去彎兒之后才罵道該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老子跟你拼了!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了三個坐在臺階上,正在沉睡,這三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在醫院里見到的趟著的那三個。
見到他們,我反而不慌了,第一是因為這次確實沒有出意外,第二是他們三個不是鬼,只是三魂七魄里的一魂一魄被困在此處,我是來救他們的,我怕什么?
我走了過去,對著他們三個的頭頂一人拍了上下,隨即道:“喂,還睡呢?!醒醒,回家了!”
他們三個同時醒了過來,眼睛里面看著毫無人氣,就是那種混沌與迷茫的感覺,不過他們還是站了起來,我轉過身來,他們立馬都露出了畏懼的樣子不往前反而是往后退去。
我想到了王師傅的話,把傘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這一晃,他們三個竟然同時飄了起來飄到了我的雨傘下面,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三個人影附在上面。
我合上了雨傘。
回頭快步的走了兩步。
等拐過來彎兒,就看到了王師傅,當我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知道安全了,事兒也成了。
“他們三個進了傘!這是什么原理?”我道。
“嗯,進傘就對了,雨傘外面為陽,背里為陰,本來他們三個是會跟著你走的,結果是害怕你身后的那個護身符,畢竟他們幾個離開本體幾天陽氣太弱,已經接近是鬼了,天生跟陰氣相熟,所以自動藏在了雨傘里面。雨傘這個東西,在很多時候都能當法器來用,正面擋煞,背面通陰,正經道門弟子下山背著的杏黃八卦傘更是霸道的很。”王師傅道。
王師傅出手,就是給人一種安全感,他懂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我撇了撇嘴道:“那潭秋言還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呢,他都不知道用傘?”
王師傅搖了搖頭道:“別小看潭秋言,這家伙有水平的,不過名門正派的弟子做事兒很多都是流程化了,魯班門的厭勝術是旁門左道,上來就是一頓王八拳,亂拳打死老師傅給潭秋言打懵了而已,你相信我,看人呢別看缺點,要看優點,潭秋言身上就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我心道學什么?
要是學裝逼,那他必然是一代宗師。
不過我也沒跟王師傅杠。
而是拿著雨傘下了樓。
當潭秋言看到那雨傘合上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輕聲的道:“魂魄入了陰路?”
王師傅點了點頭道:“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潭秋言也不算太菜,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這個雨傘的關竅,我們不敢再耽誤,趕緊上了車往醫院走,等到了醫院的時候,潭秋言不好意思的對王師傅道:“王兄,您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您不愿意露面,那這個面子方面的事兒就成全給我,等我先上樓給他們施展喚魂術,我徒弟會在窗戶外面給你比手勢,您看到OK的手勢就把傘打開,行不行?”
我一下子就知道了潭秋言想干嘛。
可人呢,都是會習慣的。
就好像我習慣了王師傅的犟驢性格。
我自然也習慣了潭秋言的做事方式。
我這暴脾氣都不吭氣兒,王師傅更是不會說什么,他點了點頭道:“一切全憑譚會長安排。”
潭秋言道了謝,帶著徒弟上了樓,我們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個病房的窗戶,大概十分鐘后,他的徒弟在上面擺了手勢,王師傅讓我打開了傘,那三個“人”直接從傘里面跳了出來,可能是離本體近了,他們三個也恢復了靈智,回頭對我和王師傅鞠了一躬,隨即轉身往醫院里面走去。
當他們走到醫院正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即轉了轉身,又繞了一大圈兒,朝著急診室所在的那個小門走出,從小門進了醫院的內部。
“什么情況?”我問王師傅道。
“醫院是個什么地方?迎來送往的地方,不說這里有多少人看病,你就說有多少人會在這里去世,又有多少人在這里出生?生和死都在這一個房子里,自然要布一個陰陽兩隔的風水局,沒有這風水局,里面生死就會亂套,他們不敢從正門進,是這個醫院正門處暗合的是生門屬陽,急診那邊是死門屬陰,還是那句話,他們此刻的狀態害怕陽性太旺的東西,所以才會繞路。小陳啊,這世上的很多東西,都有正常人所不知道的獨特規矩,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王師傅道。
“這東西,也是魯班門弄的?這也屬于厭勝?”我問道。
“差不多吧。”王師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