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的道,妖有妖的道,鬼走鬼的道。水里的東西,它的這一身道行順流而下才好帶走。”王師傅道。
“那為啥叫斬蛟劍,不叫斬妖劍?”我再次化身好奇寶寶問道。
“因為這個厭勝設計之初,主要是為了防止走蛟,蝦兵蟹將就算有點氣候也造不起太大的風浪,但是蛇這種東西跟龍是近親,一旦水蛇成道化蛟,蛟龍會行云布水順水而走,這就叫走蛟,當年花園口決堤的時候,就有走蛟,山洪出沒得時候,也多半是伴有走蛟,只是有的人點子高看不到,點子低的人就能看見,就說當年花園口決堤時候的走蛟,后來就是請的魯班門人持斬蛟劍斬了,只是那次走蛟,有一公一母兩條蛟蛇,斬了一條剩下一條逃脫了,當年參與斬蛟的魯班門人后來都死于毒蛇之口,就是那母蛟的報復。”王師傅嘆氣道。
話說到這里,我就全明白了。
王師傅設計把那王八精給引誘出來,利用它阻擋同門的厭勝。
日后的回報,就是取下斬蛟劍,讓老王八可以順利的走出當前河道,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
準確的說,是任鱉游。
王師傅此刻伸出了手道:“你明白了吧?上來吧。厭勝術可不是你想的幫人害人那么簡單,修橋鋪路立廟建祠,其中都有講究。”
王師傅在拉我上來的時候,忽然手一滑,接著我整個人就撲通一下掉進了河里。
我會游泳,小時候沒少跟朋友一起去河里玩耍,所以我也不慌,可我剛掉下去撲騰兩下準備游上來,忽然就感覺到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脖子,為什么能感覺到是手呢?因為我感覺到了手指頭握緊的感覺。
緊接著,這股勁兒忽然變大,直接就把我拽了下去,我拼命的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叫道:“老王哥,水下有東西,快救我!”
剛叫完,我整個人就被拉了下去。
在慌亂之中,我看到了水下有兩個人。
準確的說,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歲數不大,六七歲,長的粉雕玉琢,他們倆看起來俏皮可愛,一左一右的拉住我的雙腳,那男孩兒張開了嘴,露出了嘴巴里滿嘴的黑牙道:“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玩呀!”
我本身害怕極了,知道我遇到了鬼,要知道水下怎么可能有倆娃娃呢?我想到了可以張嘴去罵,罵的越臟他們就會越怕,可剛張開了嘴就被灌了滿口的水,整個人腦袋都變的暈暈乎乎的。
就在這時候,有人抓住了我的頭發,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師傅,他手里拿著魯班尺,那黑乎乎的破舊魯班尺在水下竟然閃著金光,那一男一女倆娃娃在看到這魯班尺的時候嚇的哇哇大哭,身子一鉆,就直接鉆到了水底下。
王師傅并沒有窮追不舍,只是把我給提了出來,當他把我拉出河里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被水灌飽了,一半是水,一半則是氣,我整個人虛脫的不行,直接躺在地上喘著氣道:“什么情況這是?那倆孩子是水鬼?!”
王師傅默默的點了點頭道:“是當年修橋的時候獻祭的童男童女,小陳,我就說了,你的八字很特殊,命里該吃這碗飯,你半夜跳下橋墩子,這倆孩子頑皮,感受到你身上的氣息,所以想要逗你玩,他們并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你玩罷了。”
“這還叫沒有惡意?我差點就淹死了!”我道。
“有個人信神信的很好,每天都恭敬的上香祈禱,說想要侍奉在神的左右,后來神顯靈了。”王師傅道。
“嗯?然后呢?他看到神了?”我問道。
“后來,他死了,去了神的身邊。對于他們倆來說,沒有生或者死,只是想留你玩,你死了,就成了水鬼,就跟他們一樣了。”王師傅笑道。
王師傅這話說的很有深意。
可聽的我毛骨悚然。
我正想要反駁他,卻發現王師傅眼神奇怪的看著水面,臉色之上甚至帶著些許的憂傷,我問他怎么了。
王師傅苦笑著搖了搖頭。
反問我道:“你怎么不好奇為什么要獻祭童男童女?其實這也是厭勝,修橋鋪路破土動工,地氣不和工程不暢,又要貫穿水路隔絕陰陽,所以在特殊的情況下,就要獻祭童男童女,一個在橋頭,一個在橋尾,倆孩子直接被活埋在下面,借他們的生氣貫穿地氣,這個厭勝術,在民間有種說法叫打生樁,活人祭,是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的惡毒法子,這就是缺一門,有那為民除害的斬蛟劍,也有這把倆無辜的孩子鎮死在橋底下不得超生的打生樁。你說這么邪惡的法子,如何能不斷子絕孫五弊三缺呢?”
看著王師傅憂心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在為這倆孩子報不平,正要安慰,王師傅再次反問我道:“可如果不建這座橋,兩岸的百姓過一次河要靠人擺渡十分不便,這條河水勢湍急,擺渡人也時常翻船,每次翻船都會造成傷亡,死在這條河里的無辜之人成千上百,損了這倆孩子,建了這座橋,值得還是不值得?殺一人救百萬人,是罪過,還是功德?”
“老王哥,你說的好深奧。”我道。
“我想超度這倆孩子,可超度他們之后,這橋就不穩當了,過不了幾年就會成為危橋,到時候我想讓林家出錢修這座橋,他們會愿意嗎?”王師傅問我道。
就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
王師傅似乎早就預想到了今天。
包括他為林家布局厭勝術,也是為了這個事兒。
可當我問他的時候,他卻不承認,他道:“我一個破泥腿子,哪有想這么深這么遠的?不過是事兒趕事兒趕到這里了,恰好你八字特殊看到了這倆孩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遇到了他倆,他倆就是你的因果,超度了他們,這個德就積在了你的身上,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可關鍵時刻,能對你形成助力。”
這句話,說的更是玄而又玄。
王師傅總是這樣。
俗的時候是真俗。
可不俗的時候,卻又讓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