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閣的琉璃頂在夕陽下泛著七彩流光,像打翻了的調色盤。那頂是用“流光琉璃”砌的,每一片瓦都能折射不同顏色的光,此刻將門前的石板路染成了斑斕的錦緞。門口的兩尊石獅子更特別,漢白玉雕成的獅身覆著層淡淡的靈霧,口中含著的夜明珠足有拳頭大,珠身上刻著細密的聚靈陣紋,靈力流轉時,珠子會發出“嗡嗡”的輕響,引得路過的低階修士頻頻側目——光是這對獅子,就抵得上普通修士十年的修行資源。
踏入店門的剎那,一股比流云閣濃郁十倍的靈氣撲面而來,混著高階丹藥特有的“丹香”,吸入肺腑時,竟讓云澈體內的鴻蒙青禾體微微躁動。大堂中央立著個三層的白玉柜臺,柜臺里擺著些裝在玉盒里的高階藥材,其中一盒“千年雪蓮”正散發著幽幽的寒氣,連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幾位貴客,里面請。”迎上來的女修穿件月白長裙,裙擺繡著銀絲勾勒的丹爐紋,走動時,紋路上會泛起淡淡的靈光。她的修為在聚氣七層,眼神清亮,掃過云澈背上的沈硯、蘇云蒼白的臉,以及林溪月略顯陳舊的衣袍時,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沒有半分輕視:“請問是需要藥材、法器,還是兌換靈石?”
“先兌換些靈石,再看看法器和藥材。”云澈開門見山,將裝靈晶的玉盒往前遞了遞。
女修的目光落在玉盒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能隨身攜帶玉盒的,大多是有些家底的修士。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兌換靈晶需到二樓找吳長老,他是閣里的鑒寶師,最懂靈晶成色。這邊請。”
二樓的樓梯是用“沉香木”做的,踩上去會發出“篤篤”的輕響,還會散出安神的香氣。樓梯口的墻上掛著幾幅畫,畫的都是丹鼎城的名景,細看卻發現畫中藏著符文,靈氣流轉時,畫里的山水會微微晃動,竟是玄級下品的“幻陣圖”。
兌換處設在二樓東側,柜臺后坐著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用個黃銅放大鏡,對著塊拳頭大的礦石仔細觀察。老者穿件灰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邊,手指卻異常靈活,捏著礦石轉動時,指尖會溢出淡淡的靈力,在礦石表面畫出細碎的符文——那是“鑒靈術”,只有浸淫鑒寶多年的修士才會。
“吳長老,這位貴客想兌換靈晶。”女修恭敬地說道,聲音放輕了許多。
吳長老放下放大鏡,抬頭看向云澈。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靈液的琉璃,落在玉盒上時,眉毛微微挑了挑:“中品靈晶?”等云澈打開盒蓋,五枚泛著溫潤白光的晶體映入眼簾,老者的眼睛更亮了,伸手從柜臺下摸出個精致的銅天平,又取了塊半透明的“測靈鏡”,“我看看成色。”
他捏起一枚靈晶,放在天平左側的托盤里,右側則放上幾個刻著符文的小砝碼。天平兩端平衡時,老者點點頭:“分量足,不少于三兩。”又將靈晶放在測靈鏡下,鏡光透過晶體,在墻上投出淡淡的光暈,光暈里隱約能看到流動的靈氣,“純度上佳,沒有雜靈,是黑風嶺深處產的‘原生靈晶’。”
“原生靈晶?”林溪月好奇地湊過去,“和普通靈晶有什么不一樣?”
吳長老被她的好奇逗笑了,捋著胡須解釋:“普通靈晶是修士用靈力凝練的,里面多少帶點個人靈力印記;原生靈晶是天地自然形成的,靈氣最純,不僅能換靈石,還能直接用來布陣、煉丹,用處大著呢。”他將五枚靈晶一一檢測完,才抬頭對云澈說,“一枚可兌一萬上品靈石,五枚共五萬。需要兌換成中品或下品嗎?上品靈石攜帶方便,就是日常花用略顯麻煩。”
“上品靈石即可,”云澈說道,“再拿一千上品靈石換成中品和下品,方便買些小東西。”
吳長老應了聲,從柜臺下取出個暗金色的儲物袋——袋子是用“玄鐵線”織的,上面繡著聚寶閣的徽記,袋口的繩子是“龍筋草”做的,結實得很。他手一揮,柜臺上突然出現五十疊靈石,每疊一千塊,上品靈石泛著淡淡的白光,靈氣比下品靈石濃郁百倍。老者數出十塊中品靈石(每塊抵一百上品)和一百塊下品靈石,一起裝進儲物袋,遞給云澈:“五萬上品,其中一千換成十塊中品、一百塊下品,您清點。”
云澈接過儲物袋,入手冰涼,袋身的玄鐵線竟能隔絕神識探查——是個帶“禁靈陣”的儲物袋,比他自己的好多了。他用神識掃過,靈石碼得整整齊齊,數目分毫不差,便頷首道:“不用點了,多謝長老。”
“爽快。”吳長老笑了,指了指西側,“法器區在那邊,藥材區在北邊,有需要叫伙計就行。”
“我們先去看法器!”林溪月早就按捺不住,拉著云澈就往西側跑。
法器區比一樓氣派得多,貨架是紫檀木做的,上面擺著各式法器:法劍、符箓、護心鏡、飛行盤……低階的凡器擺在外面,高階的寶器則放在玻璃罩里,罩上貼著價格標簽,最低的也要五千上品靈石。
云澈直奔劍架,青禾劍雖好,卻偏柔韌,缺了些剛猛。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劍上,劍鞘是鯊魚皮做的,上面用金線刻著“墨影”二字,旁邊的木牌寫著“玄級中階,深海玄鐵混合烏金鍛造,八千上品靈石”。
他伸手握住劍柄,一股沉凝的力道傳來,比青禾劍重了近三倍,卻異常順手。“噌”地拔劍出鞘,劍身烏黑發亮,竟不反光,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他試了個“劈”字訣,劍風帶著破空的銳響,竟將旁邊貨架上的一張低階防御符震得“啪”地碎裂——光是劍風就有這般力道,若是灌注靈力,破甲之力定然驚人。
“此劍名為‘墨影’,”女修適時上前介紹,指著劍身的紋路,“您看這烏金紋,每一寸都經過百次鍛造,能吸收光線隱匿身形,適合突襲;深海玄鐵則讓它硬度遠超普通玄鐵劍,就算對上寶器級別的防御盾,也能劈開一道口子。”她頓了頓,看向云澈腰間的青禾劍,“您的青禾劍柔韌靈動,配上這墨影劍的剛猛霸道,一明一暗,正好互補。”
云澈又試了幾個劍招,墨影劍雖不如青禾劍能隨靈力流轉而變,卻帶著股一往無前的破勢,正好彌補他“青禾式”中剛猛不足的缺陷。“就它了。”
林溪月在符袋區挑得眼花繚亂。貨架上的符袋從凡品到玄級都有,其中一個繡著云紋的皮囊吸引了她的注意——皮囊是用“冰蠶絲”織的,摸上去冰涼順滑,袋口的抽繩上串著三顆小珠子,珠子上刻著“防潮陣”的符文。
“這個符袋怎么賣?”她拿起皮囊,往里面塞了張濕漉漉的低階符紙,不過片刻,符紙竟變得干燥起來,連邊角的褶皺都舒展開了。
“玄級下品‘云紋袋’,”女修笑著介紹,“容量是您現在用的三倍,自帶防潮陣,還能隔絕外界靈力波動,保護符箓不被邪祟氣息污染。三千上品靈石。”
林溪月咬了咬唇,摸了摸舊符袋里受潮的符紙——上次在黑風嶺淋雨,她大半的“煙幕符”都廢了。“我要這個。”她小心翼翼地將舊符袋里的東西倒出來,分門別類裝進云紋袋,新袋的靈力拂過符箓時,符紙上的紋路竟亮了幾分,顯然是被陣法滋養了。
“沈硯需要什么?”蘇云的目光落在藥材區旁邊的玉佩架上,那里擺著塊暗紫色的玉佩,玉佩上刻著繁復的“鎮魔紋”,紋路上泛著淡淡的金光,旁邊的木牌寫著“鎮魔佩,玄級中階,能暫時壓制低階魔氣,一萬上品靈石”。
云澈拿起鎮魔佩,入手冰涼,能感覺到一股精純的浩然正氣順著指尖往上爬。他將玉佩貼近沈硯頸間,少年原本微微抽搐的身體突然安定下來,頸間的青斑像被清水洗過似的,淡下去大半,呼吸也變得綿長平穩。“就這個。”
藥材區的架子更高,上面擺著用玉盒或陶罐裝的藥材。蘇云的目光很快落在一株“凝神草”上——草葉呈淡金色,頂端結著顆米粒大的花苞,散發著安神的香氣。這是煉制“凝神丹”的主藥,對修復氣海有輔助作用,她在藥圃的古籍上見過,只是這草極難培育,尋常店鋪根本沒有。
“這株凝神草怎么賣?”蘇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兩千上品靈石。”伙計上前介紹,“是丹鼎修大的藥圃培育的,三年才結一次花苞,藥效比野生的還好。”
蘇云的手縮了縮,兩千上品靈石,夠買十株普通的療傷草了。她剛想轉身,手腕卻被云澈按住。“這個也買了。”他將凝神草放進購物籃,看向蘇云,“你的氣海修復最重要,等張老回來,請丹鼎修大的丹師幫忙煉制丹藥,說不定能有轉機。”
“太貴重了……”蘇云急忙道,眼眶有些發熱。她只是個外門弟子,與云澈非親非故,卻值得他如此相待。
“我們是朋友。”云澈打斷她,語氣平淡卻堅定,“你的傷好了,才能幫沈硯壓制魔氣,不是嗎?”
林溪月也幫腔:“就是!蘇云姐,你別跟他客氣,他現在可是‘小富翁’呢!”
最后,他們又買了三朵“血靈芝”(治外傷,五千上品)、半斤“凝肌散”(普通療傷藥,三百下品),還有些給沈硯退燒的“清涼草”(五十下品)。
結賬時,伙計拿著算盤“噼啪”一算:“墨影劍八千,云紋袋三千,鎮魔佩一萬,凝神草兩千,血靈芝五千,其他藥材三百五十下品。總共兩萬八千上品靈石,三百五十下品靈石。”
云澈從儲物袋里取出相應的靈石,看著剩下的兩萬兩千上品靈石,心里踏實了不少。離開聚寶閣時,夕陽正斜照在琉璃頂上,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林溪月興奮地晃著新符袋,里面的符箓碰撞發出“沙沙”的輕響;蘇云小心翼翼地捧著裝凝神草的玉盒,指尖反復摩挲著盒蓋;云澈將墨影劍別在腰間,劍鞘的鯊魚皮在夕陽下泛著暗啞的光,與儲物袋里的青禾劍形成一剛一柔的呼應;沈硯頸間的鎮魔佩閃著淡淡的金光,少年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來,像是做了個安穩的夢。
回到流云閣時,暮色已濃。丹鼎城的夜晚比白日更熱鬧,街道兩旁的燈籠次第亮起,有掛在店鋪門口的走馬燈(繪著修士煉丹的場景),有修士提著的“靈火燈”(燈芯是用“火磷草”做的,發出青藍色的光),還有些賣小吃的攤販,推著車叫賣“靈米糕”“丹果湯”,香氣混著靈力在空氣中彌漫,一派煙火與修行交織的熱鬧景象。
“先給沈硯戴上鎮魔佩。”回到客房,云澈小心地將玉佩系在少年頸間,冰涼的玉佩貼著皮膚,沈硯的體溫果然降了些,呼吸也更平穩了。
林溪月興奮地將舊符袋里的東西全倒出來,分門別類裝進云紋袋:“你看你看,這袋真能防潮!我上周受潮的‘驚雷符’都變硬了!”
蘇云坐在桌邊,將凝神草從玉盒里取出來,用清水小心地沖洗著根部——這草嬌貴,不能沾油膩,她打算先養在清水里,等找到合適的丹師再用。
云澈則拔出墨影劍,在房間里試了個“石破天驚”的變招。劍風帶著破甲的銳響,竟將空氣劈出一道細微的裂痕,比用青禾劍時威力強了近一倍。他滿意地收劍回鞘,看向窗外漸亮的燈籠:“接下來,就等張老的消息了。”
林溪月湊到窗邊,看著街上往來的修士,突然道:“你們說,黑石幫的人會不會也在這城里?”
蘇云的動作頓了頓:“應該會。張老說望月樓是他們的據點,離聚寶街不遠……”
云澈走到窗邊,望著遠處一座亮著紅燈籠的高樓,那里隱約能看到“望月樓”三個字。“不管他們在哪,我們先做好準備。”他摸了摸腰間的墨影劍,又看了看沈硯頸間的鎮魔佩,“等沈硯醒了,蘇云的傷好些,我們再做打算。”
夜色漸深,流云閣的客房里,一盞靈火燈靜靜燃燒著,映著三個少年少女和一個沉睡的孩子。窗外的熱鬧與窗內的安寧交織在一起,像一場即將展開的棋局,而他們,已悄然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