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學(xué)的。”陳思含糊應(yīng)了聲，眸子里卻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牧辰?jīng)]再追問，起身便要走：“有事聯(lián)系我，手機(jī)信號暫時還行。”

“等等，”謝優(yōu)優(yōu)叫住了他，“樓下那些變異的家伙……”

“暫時不會上來，不過晚上你們還是多加小心。”牧辰丟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到3001室。

陳嘉禾果然還坐在沙發(fā)上，似乎一直在等他。

牧辰推開門的剎那，她臉上那抹顯而易見的欣喜剛漾開，便迅速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緊繃所替代。

“回來了？”她站起身，聲音平平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牧辰脫下外套，動作間透著一股疲憊。

陳嘉禾剛走近兩步，鼻翼微動，隨即腳步一頓，聲音也冷了下來：“你身上……有香水味。”

牧辰怔了怔：“什么？”

“女人的香水味，很淡，但我聞得出來。”陳嘉禾的聲線透著涼意，“你去哪兒了？”

牧辰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八成是之前攙扶陳思時，她身上的味道不小心蹭到了自己。

“碰上點(diǎn)突發(fā)狀況。”他照實(shí)說了。

“什么狀況？”陳嘉禾的語氣帶著審視，“需要跟別的女人有身體接觸的狀況？”

牧辰眉頭微蹙：“陳嘉禾，你胡思亂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了。”陳嘉禾發(fā)出一聲冷哼，“還真以為你辛辛苦苦出去是搜集物資，搞了半天，是去跟人約會了？”

“約會？”牧辰簡直被她這神邏輯氣笑了，“你覺得現(xiàn)在這鬼天氣，這鬼世道，誰還有那閑情逸致去約會？”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香水味是哪兒來的？”陳嘉禾雙臂環(huán)胸，擺明了要一個說法。

牧辰沉默了幾秒，還是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我救了個女孩，叫陳思。她現(xiàn)在暫時在11棟那邊避難。”

聽到“陳思”這兩個字，陳嘉禾的臉色驟然一變：“陳思？哪個陳思？”

“你認(rèn)識？”牧辰反問。

陳嘉禾吸了口氣，似乎在極力平復(fù)什么：“是大二那個陳思？以前老跟陳笑笑混在一起的那個？”

“應(yīng)該是她。”牧辰點(diǎn)頭。

“所以，你就救了她，還讓她靠你身上了？”陳嘉禾的聲音里裹挾著壓不住的火氣。

牧辰的耐心也快被磨光了：“她攙著我，我精神力透支了，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陳嘉禾一字一頓地重復(fù)，“牧辰，你知不知道陳思以前是怎么說你的？”

“我不在乎。”牧辰徑直走向廚房，“現(xiàn)在是末世，以前那點(diǎn)破事兒，早就不重要了。”

“對你是不重要，對她可就不一定了！”陳嘉禾快步跟了上去，“她以前在背后編排你多少難聽的話，你都忘了？”

牧辰停住腳，轉(zhuǎn)過身看著她，語氣也冷了幾分：“那又如何？現(xiàn)在她有難，我搭把手，有錯嗎？”

“錯大了！”陳嘉禾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你知不知道她現(xiàn)在為什么對你這么客氣？還不是看你現(xiàn)在有異能，有物資！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勢利眼！”

“夠了。”牧辰的聲音冷得像冰，“別用你那套齷齪心思去揣度別人。”

“惡意？”

陳嘉禾哼笑，那笑聲里全是毫不掩飾的譏誚。

“牧辰，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哄了？”

“還是說，今天這出英雄救美的戲，讓你心里挺美的？”

牧辰腳步頓住，他轉(zhuǎn)過身來。

“陳嘉禾，你這是在吃醋？”

陳嘉禾整個人都僵住了，臉頰驟然失了血色。

“我……我吃哪門子的醋？”

她嗓音發(fā)顫，卻偏要嘴硬。

“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別被人當(dāng)猴耍了還不自知！”

“是嗎？”

牧辰向前邁了一步，兩人間的距離倏地拉近。

“那你給我個解釋，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激烈？”

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沉甸甸地壓下來。

陳嘉禾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嘴里嘗到了一點(diǎn)鐵銹般的味道。

“我沒有激動！”

“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相信人？”

牧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帶著點(diǎn)說不清的自嘲。

“陳嘉禾，我能信的人，原本就不多。”

“但還不至于因?yàn)檫^去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就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沒了。”

“那我呢？”

陳嘉禾的聲音猛地拔高，尖銳得像要刺破什么。

“牧辰，在你心里，我陳嘉禾又算個什么東西？！”

牧辰的喉結(jié)動了動，沒有馬上給出答案。

客廳里靜得可怕，只剩下兩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陳嘉禾胸膛急促地起伏，死死地盯著他，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過了好一會兒，牧辰才開口，聲音有些發(fā)干。

“你是我重要的伙伴。”

“伙伴？”

陳嘉禾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臉上的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那股子失望幾乎要從她胸口滿溢出來。

“呵，就只是伙伴？”

牧辰?jīng)]有再接她的話，避開了那帶著質(zhì)問的重復(fù)。

他確實(shí)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這種朝不保夕的鬼日子，談什么感情？太奢侈，也太不合時宜了。

“行，我懂了。”

陳嘉禾猛地扭過頭，不再看他，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既然只是伙伴，那我確實(shí)沒那個資格，對你的私生活說三道四。”

她甩手就往臥室走，走到門口，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

“牧辰，哪天你要是覺得我也礙手礙腳，成了你的拖油瓶。”

“麻煩你提前吱一聲，我自己滾，不勞你費(fèi)心。”

“砰！”

臥室門被重重甩上，震得墻壁都仿佛抖了一下。

客廳里只剩下牧辰一個人，還有一室的死寂。

他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板，胸口悶得發(fā)慌。

陳嘉禾最后那幾句話，字字句句都帶著尖兒，戳得他心頭發(fā)緊。

“嗡嗡——”

褲兜里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

屏幕亮起，是謝優(yōu)優(yōu)發(fā)來的消息。

“陳思哭了，哭得挺傷心的，說以前對你有很多誤會，現(xiàn)在特別后悔。”

牧辰盯著那條信息，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幾乎同時，臥室里隱隱約約傳來了壓抑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

牧辰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