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們徹底說清楚那天，他都沒有說過這么重的話。

“我一定會娶姜梨，不管你是死是活。”邊澈把話說得更加直白，也更加殘忍。

宋眠確實對他有恩，大恩，但他到底不愛她。

如果她死了，他會難過惋惜，卻不會為此受到致命打擊。

姜梨不同。

愛也好恨也罷，他絕接受不了姜梨出事，只是假設也不行。

姜梨沒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繼續往下活。

“我求你還不行嗎？！”宋眠頭一次覺得無助，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事？你怎么能拋棄我！你憑什么不要我！！”

邊澈沒等她說完，用力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是相識之初，他可能不會這么決絕地對待宋眠。

可現在，他對她早已有了新的認知。

她心思狡詐，善于偽裝。

真實的她是什么樣子，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到邊家，已經是凌晨時分。

邊澈沒回自己房間，上樓后，徑直來到姜梨房外。

一擰把手，門反鎖了……

一門之隔，姜梨剛剛睡著。

她夢到了老城區的舊巷，看到邊澈兩手揣兜，正走向巷尾那團仿佛會吃人的黑暗。

那是十六七歲時的邊澈，穿著校服短袖，白色的外套隨意搭在臂彎，垂下的拉鏈隨著他閑散的步伐前后左右晃。

再有幾步，他就要徹底被濃墨一樣的黑色吞沒。

姜梨著急地想叫住他，剛一張嘴，卻聽到一陣異樣的響動。

夢境破碎，姜梨猛然睜開眼睛，心臟突突直跳，心底慢慢涌上一股悵然若失。

她沒來得及看到邊澈的臉。

那個年紀的他張揚熱烈，她多想再看一眼。

咔噠咔噠。

門邊又傳來鎖芯轉動卻反復卡住的動靜。

姜梨皺眉坐起來，這才清楚自己驚醒的原因。

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門后，猶豫一下，才伸手開門。

隨著門扇打開，走廊頂燈淡黃的光投進門內，映亮姜梨面無表情的臉。

她和門外背光而立的邊澈四目相對，來不及說話，就被推了一把，不得不退后一步，讓開門口。

邊澈走進房內，腳跟帶上門，和她一起陷進黑暗里。

看不清對方，有些話好像就更容易說出口。

“生我氣了？”邊澈問。

姜梨沒明白，“什么？”

“你沒有用我安排的司機。”

姜梨：“……”

她還在犯困，不想起無謂的爭執，簡單解釋：“只是因為叫車更快而已，沒別的意思。”

他半夜特意找了鑰匙鼓搗她的門，不會就是為了責怪她不聽話吧？

這下換邊澈沉默。

他倒希望她生氣、慪氣、有別的意思。

“你沒什么事的話，我想先睡了。”姜梨開口，趕客的意思非常明顯。

邊澈語氣不明的“嗯”了一聲，卻站著沒動。

不知道他又發什么瘋，姜梨皺眉轉身，回到床邊躺下。

房間里多了個莫名其妙的人，必然是睡不著的。

但就和不想激怒他一樣，姜梨同樣不想陪他一起莫名其妙地罰站。

邊澈看向床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連她的輪廓都看不清。

“宋眠聯合了宋家幾個長輩，故意騙我去醫院，她什么事都沒有。”

他語調挺平靜，但隱隱透出些不快。

姜梨聽了，只覺得他活該被騙。

如果他有心給她這個未婚妻體面，就不該去醫院，也就不會受騙。

可他卻立刻趕她下車，馬不停蹄地走了。

翻了個身，姜梨背對他，“你不需要和我解釋，我能接受你放不下宋眠，畢竟你們差點結婚。”

邊澈“嗤”一聲笑了，“你還真是通情達理，善良大度。”

姜梨沒有接話，只當他的陰陽怪氣，是因為依舊不相信她說的話。

可她每一個字都是心里話。

他之前和宋眠即將結婚的時候，不也放不下她？

既然他有前科，彼此又是商業聯姻，她何必去糾結他專心不專心，替自己徒增痛苦？

正想著，身后的床忽然往下一陷。

姜梨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從后抱進了懷里。

邊澈的呼吸有些重，抱她的力道更重，體內像是有股發泄不出的力氣。

“天亮就跟我去領證。”

一愣，姜梨掙扎，卻沒能從他懷里出來，他仿佛怕她跑了，手上越抱越緊。

“別抗拒我，也別讓我察覺你的厭煩，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

他語氣陰冷，似乎在苦苦壓抑什么。

姜梨一下就不動了。

她嫁給他，是為了報復邊家和宋眠、為了替穆家爭取利益。

不是來和誰以命相搏的。

而從淮宜到長平，再到現在，她總有種邊澈一旦瘋起來，就會拉她同歸于盡的錯覺。

她忍不住開口：“你說提前去機場，我去了，你半路讓我下車，我下了，你不按原計劃商量婚事要天亮就領證，我也沒說不領——”

“所有的事都在順著你的意思發展，你到底在不滿什么？”

“是不是在你這里，我做什么都不對？怎么做都不好？”

“不是，”邊澈將臉埋在她頸后，始終緊密地將她箍在懷里，“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明知道她朝三暮四，看不上他，還想她全心全意對他？

他和她的這段婚姻，本就是純靠利益來換取跟維持，他怎么說得出口他想要愛？

而滿眼名利權勢的她，心里又還有愛嗎？

漸漸放了手，邊澈始終沒說出后話。

“我很累，先睡吧。”他單方面結束這個話題。

姜梨在黑暗中皺眉。

身后的人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是打算就這樣和她擠在一起睡？

不過婚后，他們遲早要睡在一起，他如果別折騰她，別胡亂沖她發瘋，睡一起好像也沒多大關系。

這么想著，姜梨就脫離他的懷抱，往床內側去，打算把床外側的地方讓出來。

但剛爬起來，就被他一勾手，攔腰扣回懷里。

他這次沒有抱得很緊，只是埋下頭，嘴唇貼著她后頸，片刻又蹭向她耳后，吐息chao熱。

“不想老實睡覺？那不如干點別的？”

他說著，手已經從睡衣下擺伸了進去。

姜梨驚喘，一下按住他的手。

知道他在不滿什么，她掙扎著轉身，面對面的貼進他懷里，緊緊摟住的腰不讓他亂動。

“我、我要睡覺，你也該睡覺了……”

邊澈沒說話，低頭吻她眉心、鼻尖，最后咬上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