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邊澈越來越遠的背影。
走廊上眨眼只剩下姜梨一個人。
她慢慢收回視線,心里空落落的。
無論她生不生氣,委不委屈,他都不在意。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
難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沒有更多的緩和余地了嗎?
明明之前,他對她的態度已經松動……
不甘逐漸在心口積聚,姜梨抱緊懷里的文件,轉身先回了辦公室。
之后,她又多次試著和邊澈搭話,也找到過和他獨處的機會。
但最終都沒能說上話。
他對她能無視就無視,實在避不開,就不耐煩地讓她滾開。
到了這時候,姜梨才發現,原來他鐵了心疏遠的時候,她連和他對視一眼都是奢望。
她對他毫無辦法,只能一次次失落地看著他離開。
沒過幾天,邊澈臨時出差。
再回來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后。
“聽說了嗎?新項目遇到的瓶頸被小邊總解決了,上頭要請全公司吃飯慶祝呢。”
“還上頭,不就是太子爺親爹自賣自夸么。”
“那可不一樣,李特助透露說,好幾個高層現在都對小邊總改觀了,說到底,那些股東們還是只認紅利,誰能替他們創收,誰就是大爹。”
“照你這么說,太子爺能力得到了認可,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正式‘干政’了?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會一上來就先裁員吧?”
“別吧,你別嚇我,我上季度……”
聽著一門之隔的議論聲,姜梨心跳不由加快幾分。
她知道邊澈想在邊氏站穩有多不容易,實在是真心替他感到高興。
沒兩天,邊正業在邊家辦了場私人宴會。
對外說是空運了一批好食材,讓親友伙伴都來嘗嘗。
對內,則是替邊澈正式慶功。
邊氏的高層賞臉來了不少。
王志涼竟然也在列。
他是長輩,按禮數,邊澈得給他敬酒。
但邊澈沒有,直接把他略了過去。
王志涼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可很快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和旁邊的人吃喝說笑。
宴席過半,來賓開始自由交際。
邊澈趁機避開人往后院去,想吹吹風,醒醒酒。
姜梨在最初露面幫著待客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這會兒看邊澈悄然離席,就繞開人跟了上去。
后院。
邊澈靠在景觀池旁的石桌上,借月色望著一步一步走近,很快站到他面前的姜梨。
不等她開口,他皺起眉毛,冷冷說了句“滾”。
姜梨肩膀縮了一下,但沒走,有些急地從手包里掏出手機,“我拿到了酒店的開房記錄,還有走廊監控,一整晚的,我……”
邊澈聽進去了,視線在她手機屏幕上頓了下,但最終還是擰眉打斷她:“我讓你滾。”
他實在不想再一次因為她失控了。
姜梨愣住了,睜著眼睛,有些迷茫地問:“你、你不看看嗎?”
她弄到這些費了不少功夫。
她原本以為,這點證據至少能解開一部分誤會,讓他別再這么排斥她。
“我再說最后一遍,滾。”邊澈眉宇間的燥郁更濃。
他在外地連軸轉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回來,卻得不到休息,一直跟著邊正業四處應酬交際。
眼下又累又躁,實在沒心情,更沒精力應付她。
“你根本就沒想過要相信我對不對?”姜梨忍著眼淚,心里升起一股絕望,“哪怕我多努力地找出證據,你也不會去看、去信,對嗎?”
邊澈望著她,這一刻只覺得疲憊厭倦,“記錄不能造假嗎?視頻不能造假嗎?你前科累累,也好意思要我相信你?”
“帶著你所謂的證據,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姜梨還能說什么?
她死死咬住下唇內側,傷心欲絕地轉身,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臉上的淚也越流越多。
同一時刻。
魏茹和王志涼背對背,隔著酒水臺站著。
“你就讓那雜種繼續逍遙下去?”王志涼牙動唇不動,離遠了,根本發現不了他在說話。
魏茹抿口雞尾酒,心里煩亂,卻不急著吭聲。
“等他開始掌握實權,你以為你還弄得過他?你手里的股份才多少?”王志涼又說,同時和兩步外路過的熟人舉杯致意。
魏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她就算再急,也不會和王志涼這個**熏心、卻屢次失手的蠢貨密謀。
“讓我再想想。”魏茹敷衍了一句,擱下空酒杯,起身回了主屋。
傭人賓客都在前庭和側面小花園,主屋里空無一人。
獨自立在客廳,魏茹收起那些浮于表面的平靜,幾乎是急不可耐地發了條信息出去。
-動手。
隔天。
姜梨正忙,聽同事提到邊澈一次請了一周的假。
她有些擔心,忍不住去樓上找邊正業。
邊澈出事,問誰都不如問他來得快。
“爸,邊澈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邊正業看到是她,眉毛一下皺起,“工作時間,冒冒失失跑來做什么?出去!”
姜梨硬著頭皮走到辦公桌前,換了個問法:“爸,邊澈如果累病了,他手上的項目怎么辦?”
邊正業果然在意起來,“什么累病?公司里有人說他是累病的?”
邊澈手里的幾大項目都是他給的,要真傳出去是累病的,外界會怎么評價他?
姜梨:“不,是我猜的。”
邊正業眉毛一沉,先訓斥她兩句,而后說:“是意外,高空墜物。”
心咯噔一下,姜梨猛地抬起頭,“他怎么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邊正業把她的緊張看在眼里,“躲避及時,傷得不嚴重。”
松了口氣,姜梨試探著說:“媽應該還沒來得及去醫院看看吧?我代她去一趟吧?”
她有正當借口,邊正業就懶得追究她和邊澈具體怎么回事,擺擺手讓她趕緊走。
問清楚入住醫院,姜梨立刻開車過去。
到病房時,邊澈正在睡。
姜梨沒有吵他,只是出神似的站在病床邊看了他一會兒。
她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神情平和,眉目平展的他了。
看著看著,邊澈忽然輕微側了下腦袋。
姜梨一驚,驟然緊張起來。
他睜開眼的話,又會冷冷讓她滾吧?
到時她要說些什么呢?
在他面前,她好像說什么都是錯的、都會惹他生氣。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有效和他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