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故意停頓一下。

姜梨知道他想她追問，就說：“什么方法？”

“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姜梨沉默。

只要他想，他確實能把任何植物動物養得很好。

包括曾經的她。

可現在不行。

她只會在他失去忠誠、只剩執念的感情里，一天一天慢慢枯萎。

就像是要實踐“白白胖胖”四個字。

之后幾天，邊澈一直親自下廚，替姜梨準備清淡又營養的飯菜。

就算實在抽不出空，也會特意把她帶去公司。

親自監督她的一日三餐。

姜梨吃東西時偶爾會反胃，當著邊澈的面想吐時，只能拼命忍住。

簡單吃個飯卻仿佛在上刑，異常難熬。

邊澈很快看出來她在強忍難受。

“實在沒胃口就別硬吃了，想吃的時候再吃吧。”

他伸手把她面前的餐盤拉開，又抽了紙巾把手遞過去，示意她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

姜梨搖頭，拿起手邊的純檸檬汁喝了一點。

檸檬汁是陳軟寄給她的，巴掌大的紙盒裝，外形平平無奇。

別人看了，只會當這是普通的飲料。

“要不我還是陪你去趟醫院？”邊澈不放心道。

姜梨忙拒絕：“應該是昨天水果吃多了，今天胃才不舒服。”

昨晚邊澈有應酬，并不清楚她都吃了什么。

聞言，他立即叮囑：“之后別亂吃東西，等養好胃再說。”

姜梨點點頭，就這么順利把他糊弄了過去。

下班時間。

“我稍晚點有個飯局，你是等我，還是先回家休息？”邊澈問。

姜梨想也不想就說：“我先回去吧，很累。”

其實沒多累。

無論他是辦公、開會，還是外出，她都留在室內。

要么窩在他椅子上，要么在休息室里，看視頻、練習插畫，或者和陳軟閑聊……

她幾乎算是在他辦公室里休息了一整天，能累到哪里去？

邊澈沒覺得她的話有問題。

他想不到，連“累不累”這種事，她都會和他撒謊。

“那我先安排司機送你。”

他說著就打電話聯系司機，而后親自送她下樓。

上車前。

姜梨察覺身后多了道如有實質的視線。

下意識看過去，留意到大樓門口站著傅晚晴。

她依舊打扮得明艷靚麗，身上的衣服不低俗露肉，卻將好身材展露無遺。

只一眼，姜梨就收回視線。

除了握著手機的手收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回到別墅不久。

姜梨手機上就收到幾張匿名照片。

都是傅晚晴和邊澈的同框照片。

姜梨眼神麻木，一張一張翻過去。

看到最后一張，視線不自覺頓在邊澈的衣服上。

那條墨藍帶暗紋的領帶，是早上出門前，她幫忙挑選并親手替他系上的……

所以她沒選擇等他，他就讓傅晚晴去陪他了？

還真是被他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

只需要在身邊留下個傅晚晴，他就既不用勉強她做什么，也不用委屈他自己。

他真是聰明。

比她聰明。

閉了閉眼睛，姜梨刪了所有照片。

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繼續忙自己的畫。

晚間邊澈回來，姜梨已經睡熟了。

他不知道暗中發生過什么，洗過澡，就和前些天一樣，上床抱著她閉上眼睛。

他感受著她的溫度、她的呼吸、她的味道。

渾身的偽裝和枷鎖都在這一刻悄然卸下。

他緊了緊手臂，低頭親吻懷里人發頂。

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求的，就是和她一起過這種忙碌卻平靜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沒能持續太久。

越臨近除夕夜，邊澈越忙碌。

那些工作之外逃不掉的人情往來，比工作本身還累人。

勞心勞神間，姜梨提起回穆家過年的事。

“今天走？”邊澈從穿衣鏡前轉身，襯衫只來得及系下面兩個扣子，“不是說除夕前一天回去就行？”

姜梨上前伸手，幫他把剩下的扣子系好，又開了抽屜幫他選領帶。

她已經在短時間內習慣了和他撒謊，邊動作邊說：“我后面想改時間，你不是都答應了？估計是你這幾天太忙，忘了。”

邊澈回憶片刻，對改時間的事沒有任何印象。

可能真忙忘了吧。

他不疑有他，輕“嘖”一聲，解釋：“事情一多，就容易亂。”

姜梨沒說話，返回他身前幫他打領帶。

邊澈垂手扶住她的腰，配合地低頭俯身。

然后順勢湊近她，和她交換一個淺淺的吻。

“等我一天，”他貼著她，和她打商量：“明天我們一起回去怎么樣？”

他今天要去拜訪孫家的長輩，當初他們幫他不少。

而且飯局都在孫家湊好了，三坊那邊的幾個長輩昨晚也已經過來了，這事推不掉。

姜梨抿唇，“爺爺和姑姑他們都在等我……”

看她表現出憂心的樣子，邊澈只能讓步，“那你先回去，我把事趕一趕，最遲明晚就到，你幫我跟他們解釋一句。”

他直起腰，摸摸她的臉，“別不高興，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

姜梨抬起臉，望著他含笑的眼睛，不自覺握住頰邊的手。

“邊澈……”

她知道不應該，可在這一刻。

還是會覺得不舍。

這些天他們相處得很好，仿佛回到當年在出租屋的時候。

只是，中間多了傅晚晴。

邊澈一笑，指腹蹭蹭她眼尾，“怎么眼眶還紅了？是覺得我不講理，會強迫你留下等我？”

他好笑地抱住她，“我不是說了，我在改了，你得多相信我一點。”

姜梨回抱他，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背。

安撫孩子一樣，邊澈的掌心順了順她后脊，低頭在她耳邊說：“答應我，別再想從前了，跟我一起過好現在和以后，好不好？”

姜梨用力咬了下嘴唇，閉上眼睛說了聲“好”。

可她心里知道，他們沒有以后了。

臨出門，邊澈在門邊叮囑：“早餐睡過去了，午餐一定要吃，吃過再出發，我會抽空打電話問你吃了什么。”

姜梨點頭，目送他穿過前庭，走出大門，最后上車離開。

沒過多久，她撥通了穆閆明的電話。

“哥，我午后一點出發。”

對面確認：“你自己？”

“嗯，載我的是邊澈的司機，車子附近，可能還會有私保。”

穆閆明說：“司機暗中換過，私保也不用擔心，過第一個服務區的時候，你下車去廁所，之后什么都不用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