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希望我回來。”邊澈抬手摸她臉頰,說的是肯定句。
姜梨搖頭,因他的觸碰,變得更加緊張僵硬。
幽幽盯著她,邊澈沉聲開口:“我不希望你怕我,知道嗎?”
要是真不想她怕,又為什么做那些可怕的事。
姜梨不回話,只是垂下眼睛,點了點頭。
“去洗手。”邊澈說。
姜梨找借口:“我先換身衣服。”
沒再說什么,邊澈轉身回了廚房。
見狀,姜梨快步進了臥室,連書帶手機藏到床下。
之后兩天,邊澈休息。
姜梨沒再出門,社區圖書館也不去了,整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盡量不和他接觸。
頭一天邊澈沒什么反應,除了時不時坐在一邊看她。
第二天,他察覺不對,叫醒她問:“怎么不見你吃藥?忘干凈了?”
姜梨睜開眼,下一秒又閉上,“醫生說,暫時停一段時間看看。”
“是你身體恢復差不多的意思?”邊澈問,俯身湊近她,手落在她腰側。
以為他要做什么,姜梨撐手起來,借著調整姿勢,避開了他的親昵,然后含糊“嗯”了一聲,扯開話題:“一會兒晚飯吃什么?”
似乎有心緩和關系,昨天截至今天中午,都是邊澈親手做的飯。
“想吃什么?”邊澈反問她。
姜梨:“甜粥。”
她說起食物就想犯惡心,忙從床頭拿過酸梅干,拆了兩片放進嘴里,不敢讓他察覺半點異常。
她很早以前有吃糖吃零食的習慣,邊澈沒覺得不對,只隨口問:“不吃咸粥?”
姜梨搖頭。
看她一會兒,邊澈翻身下床,去廚房準備。
趁他做飯,姜梨才敢從床底下拿出手機。
有未讀,來自楚州:
【人我安排好了,你下樓前告訴我,樓下的私保我的人會解決。】
【這幾天晚上隨時可以走。】
心跳加速,姜梨握緊手機,往臥室外看了眼。
如果后面幾天邊澈都在家里,她就只能用之前醫生開給她的、改善睡眠的藥……
次日,邊澈休息結束,要按時回公司上班。
臨出門,他叫了姜梨到門口。
“晚上有應酬,先睡,不用等我。”
姜梨替他整理領口,垂著眼睛,點點頭。
看她乖順的樣子,邊澈眼神慢慢變得復雜。
他不想她做個只知道聽話的人偶,同時,又不希望她心思過多,三心二意。
他不明白,報仇,錢勢……這些能給她的,他自認都已經給了。
為什么她就是不能像最初那樣,一心一意對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抬起她的下巴,恨不能透過她的眼睛,看進她的心底。
“為什么你像是永遠都得不到滿足?”
姜梨啞然和他對視。
他是想說她貪得無厭嗎?
可她始終只是想更好地活著,然后對愛自己的人好。
“說話。”邊澈壓低聲音。
姜梨靜靜看著他,“對不起。”
除了這個,她猜不出他想聽什么。
臉一沉,邊澈松開她轉身朝外走,關門關的特別用力。
姜梨被巨響震了一下,胸口卻是一塌,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自從心里存了偷偷離開的念頭,她面對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緊張跟害怕。
可她必須走。
或許只有她徹底消失,他們彼此才有可能解脫。
入夜,邊澈如他所言,一直沒有回來。
姜梨捏著手機,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才詢問楚州,現在下樓合不合適。
對面回復很快:稍等。
二十多分鐘后又回:下來。
心口的忐忑瞬間沸騰,姜梨克制著呼吸,拿起隨身小包從床邊站起來。
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猶豫兩秒,低頭把手上的結婚戒指摘下,快步回去放到床頭柜上。
除了證件和一些零錢,她什么都不打算帶。
深夜少有人用電梯,姜梨很快出了樓門。
她試著往外走,一直走,始終都沒有私保出現攔她。
楚州成功了。
念頭劃過,姜梨心口的石頭落了地,立即按前兩天商量好的路線,轉身走向小花園。
她步子越來越快,就這么奔跑著,消失在德馨居的監控范圍內。
數小時后。
一輛低調的小轎車開出長平市,慢慢停在無人的樹林旁。
“歇一會吧,你臉色很差。”楚州說,同時遞給姜梨一包紙巾。
姜梨道謝,接過后抽出一張,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不知道為什么,越遠離市中心,她整顆心就揪得越緊,就像有根繩子牽著,隨著她跑遠,扯得越來越緊。
她很清楚,以邊澈現在的心思算計,真不想放她走,恐怕很快就會找過來……
“楚州,很謝謝你幫我,但我覺得我們最好分開走。”
楚州從她身上收回視線,望向前方,“我想帶你回淮宜。”
“宋家倒臺后,邊澈抓緊機會一躍,帶著邊氏成了長平龍頭。在長平內外,他確實可以隨心所欲,可在淮宜不同——”
“等回去之后,我會說服楚家和穆家聯手對付邊氏,讓邊氏和邊澈再也爬不起來。”
姜梨一愣,眼底浮上訝異。
不僅僅是意外于楚州的打算。
同時也驚訝他所形容的邊澈。
她竟然不知道邊澈在長平已經手眼通天。
邊澈到底還有多少事沒有透露給她?
像是忽然窺見頭頂的那張巨網,姜梨原本不明顯的不安迅速在心底膨脹。
她挺腰坐直,語氣更加堅定:
“不行,如果是這樣,我們更要分……”
楚州打斷她:“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不要總是這么害怕,也不用計較是不是欠了我什么。”
他不是圣人,從穆家那一拳,到未婚妻被搶,再到心愛的酒吧被毀。
他早就和邊澈結了梁子。
事到如今再幫她,已經不再純粹是因為喜歡她。
“我不僅是為了你,更是為了自己。”
“可你的家人呢?”姜梨問。
她一時沒想得那么復雜,腦海里只是回憶起熱情友善的楚姑姑。
“楚州,你能幫我出來我已經足夠感激,我是實在沒辦法了,不然,我根本不想連累你。”
“邊澈他現在很可怕……”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可怕”,只能盡可能讓語氣顯得誠懇:“你找個村鎮放下我,然后趕緊回淮宜去,好不好?”
楚州看向她,還是會因為她這雙干凈純良的眼睛心動。
他重新發動車子。
說:“我不會放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