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盈再三拒絕馮娟回金元寶,馮壯壯本來想威脅她一通的,結果臨時進來個銀頭發的奇怪家伙,上來就對自己天怒人怨的帥臉表達了肯定。
人太無語的時候,是顧不上好勇斗狠的,馮壯壯留下一句“希望袁老板不要后悔”就走了,只留下袁老板獨自面對某個奇怪的家伙。
茶室里,兩人沉默對視。
當看到燭風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袁盈一秒警惕,隨時準備在他說出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招馮娟這種風涼話時加以反擊。
燭風:“餓了。”
袁盈:“你懂什……嗯?”
“不是說民宿管早飯么,袁老板?”燭風從茶桌上摸了個小零食,語氣隨意輕松,好像昨天沉默轉身的人不是他。
袁盈對他只有無語。
半小時后,金元寶僅存的房客們都起床了,方琪琪也送來了今日早餐。
“我來之前看了一眼最近的單子,金元寶最近生意很好啊,每天都要那么多吃的。”方琪琪好奇。
袁盈實話實說:“生意一般,但房客能吃。”
方琪琪不信:“少來,我的早飯量大管飽,再能吃的人也就吃一兩份唄,你最近可都要十人份的。”
袁盈失笑:“是真的。”
十人份早飯裝了一大箱,她剛準備和方琪琪一起抬進去,束鱗和小雨就跑了出來。
“我們來。”
“老板你歇著吧。”
袁盈本來想拒絕的,方琪琪卻樂呵呵地拉了她一把:“要給年輕人幫忙的機會。”
“就是就是,要給我們機會。”束鱗趕緊道。
袁盈無奈一笑,向他道了聲謝。
倆人抬著早餐箱子往客廳走,袁盈跟方琪琪站在院里聊天。
方琪琪:“你們聊了嗎?”
她問得沒頭沒尾,但袁盈秒懂,下意識往客廳里看了一眼。
燭風歪在沙發上,坐沒個坐像,一雙長腿委屈地蜷著,大爺一樣等早飯。
“他還沒通過我的好友申請。”袁盈小聲解釋。
方琪琪無語:“讓你們倆接個頭怎么這么難,等我有空了提醒他一下。”
“算了,順其自然吧。”袁盈勸道。
方琪琪:“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幫你選個合適的,肯定要……”
話說到一半,其他民宿催早飯的電話就打來了,她只好先結束這個話題,騎著三輪離開了。
“她幫你選了什么合適的?”
燭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袁盈嚇一跳:“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心虛什么?”燭風若有所思。
袁盈強裝鎮定:“我哪心虛了?”
燭風瞇起眼睛,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她身邊只要一出現異性,他就會這么盯著她看,看完就開始各種折騰人。
雖然現在已經分手了,他也管不著她,但一被他盯著看,袁盈的腿肚子條件反射的抽筋一樣的酸痛。
兩人沉默對視良久后,燭風伸手捏住她的臉,扯面一樣扯了扯。
袁盈被扯得愣了愣,剛準備反擊時,某人已經進屋了,留下她一個人生悶氣。
馮壯壯不是一個會善罷甘休的人,后續肯定會做點什么事繼續逼她聘用馮娟,琪琪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沖過來幫她。
袁盈不想連累朋友,正思索該怎么隱瞞她時,琪琪突然發來了消息,說她爸回到家以后突然上吐下瀉,她得回去看看。
琪琪和她一樣,也是從其他城市千里迢迢來金林鎮做生意的,她這一走,至少得一個星期。
袁盈直接去找她了,仔細問了一下她爸的情況,確定沒什么大事后就開車把她送到了車站。
“唉,剛回來,又得走。”方琪琪嘆氣。
袁盈:“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消息。”
“你也是啊,有什么事的話就給我發消息。”方琪琪叮囑。
袁盈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快去吧。”
方琪琪點了點頭,拎著行李箱又一次離開了金林鎮。
袁盈送完方琪琪,又去了應有盡有一趟,把自己得罪馮壯壯的事告訴了琪琪的表弟。
表弟名叫大武,今年剛大專畢業,是個沒主意的,一聽到這件事頓時慌了:“那、那現在該怎么辦啊?”
“沒事,我能處理,你最近不要給我們送飯了,也別把這件事告訴琪琪,她要照顧叔叔,不能再操心這邊了。”袁盈叮囑。
馮壯壯囂張慣了,一旦要報復誰,肯定會鬧得周圍全知道,與其讓表弟聽說后告訴琪琪,不如她先叮囑到位。
大武聞言頓時皺眉:“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聽我的。”袁盈淺笑道。
大武見她堅持,只好點了點頭。
跟大武聊完,袁盈就開車走了。
剛開了幾百米,就看到七八個男人聚在金元寶大門外抽煙,原本干凈的馬路上全是煙屁股。
袁盈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平靜地把車停好,迎著這些男人下流戲謔的眼神往里走。
也不知道是誰吹了一聲口哨,男人堆里立刻響起一陣哄笑,一個光頭看到她一個人出現,還蠢蠢欲動地要來搭她的肩。
袁盈當即要躲,下一秒后背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的手指就被捏住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燭風輕嗤一聲,一只手從容地握著她的胳膊,一只手捏著對方的手指輕輕一壓,對方就慘叫一聲跪了下去。
其他人當即虎視眈眈地圍了上來,燭風掃了眾人一眼,悠閑道:“別亂動啊,手指斷了就不好玩了。”
“你敢!”有人怒道,“信不信哥幾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燭風不跟他們廢話,只是朝袁盈示意:“報警。”
袁盈立刻掏出手機報警。
見她來真的,其他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燭風也松開了那人。
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很快就來了。
“警察叔叔,抽煙也犯法嗎?我們又沒在她家抽,反倒是他們出手傷人,警察叔叔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是呀警察叔叔,你看我的手指,差一點點就骨折了。”
這些人都是裝瘋賣傻的老油條,蹲在大馬路上抽煙也確實夠不上處罰標準,警察只能警告一下就走了。
袁盈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在眾人挑釁的眼神里,心平氣和地和燭風進門了。
砰,大門關上。
阿野束鱗小雨全在門里,阿野在吃薯片,束鱗和小雨板著臉,顯然是聽到了全過程。
袁盈扭頭看向燭風。
燭風一臉淡定:“是我不讓他們出去的。”
袁盈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好點了點頭:“謝謝。”
大門外的渣滓們還在鬼吼鬼叫,袁盈看向小雨。
“別看我,我今天開始,就住在這里。”小雨立刻表明態度。
還想讓她休假幾天的袁盈只好放棄勸說,低著頭回客廳了。
她一走,燭風和小雨也跟著走,只留下還在氣憤的束鱗,和專心吃薯片的阿野。
“喂,你都不生氣嗎?”束鱗看他不順眼。
“為什么要生氣?”阿野掃了他一眼,“等天黑了,把他們全都殺掉不就好了。”
束鱗:“這里是不能隨便殺人的!被發現的話,當局有資格不經過龍境允許的就審判你,你很可能會被判死刑。”
“所以我說天黑之后再殺,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阿野沒當回事。
束鱗噎了噎,也被他帶跑了:“你殺完尸體怎么辦?”
阿野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沉吟片刻后詢問:“我變回原形,把尸體吃掉怎么樣?”
外面的人好像比較多,味道也臭烘烘的,他不太想吃,但努努力兩頓應該可以吃完。
束鱗:“……”
很好,現在束鱗也顧不上憤怒了,只是拼命給他普法。
阿野心不在焉地聽著,顯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束鱗只好搬出殺手锏:“你要是敢吃,王肯定會把你關回地牢!”
阿野聞言,果然不再動這個念頭。
束鱗見狀,這才默默松了一口氣。
外面那群男的一直沒走,到了晚上,突然開始喝酒開派對,鬼吼鬼叫吵得金元寶不得安生。
袁盈不管,小雨不敢管,束鱗和阿野被燭風勒令不準管,于是這些人就鬧得更瘋了,且就像說好了一樣,一部分人負責鬧上半夜,一部分人負責鬧下半夜,等到天一亮,又全聚在門口抽煙了。
應有盡有那邊不送早飯了,袁盈要自己煮,民宿里的食材不夠,她剛準備出門去買,就被燭風攔住了去路。
“干嘛?”袁盈后退一步,防止他突然抱她。
燭風單腳踩著門框,不準她出去:“要買什么,寫個單子給束鱗,他和阿野去。”
“不用,我自己去。”袁盈拒絕。
燭風卻沒有退讓的意思:“要么,讓他們去,要么,我先出去,把外面那群蠢貨全都干掉。”
袁盈:“……”
“你不信?”燭風輕笑。
袁盈當然信。
在她這里,燭風身上最大的兩個標簽,一個是無所不能,另一個就是法外之徒。
記得他們剛認識沒多久,他就在領導逼她喝酒的時候推開門走進來,把對方的臉按進了啤酒桶里,差點把人當場淹死。
要不是那個領導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他這會兒估計還在局子里蹲著。
也不知道他在法治社會里,是怎么養成這種無法無天的性格的。
怕他搞事,袁盈只好列個單子給束鱗和阿野,好在這倆人一個聰明,一個力氣大,很順利地就買完了菜。
那些蹲在門口守著的流氓,本來還想等金元寶的人出來時找點麻煩的,結果一看到兩米高兇神惡煞的阿野,站起來又蹲了回去。
有了充足的食物,袁盈就帶著三個房客一個員工,安心在金元寶過起了日子。
那些人依然在外面鬼叫,時不時還開來幾輛摩托車,深更半夜地在外面哐哐擰油門,發出巨大的噪聲。
袁盈又報過兩次警,每次警察來了,他們都一改之前的囂張模樣,只是坐在馬路牙子上抽煙,等警察走了就繼續鬧。
一連鬧了幾天后,馮壯壯打來了電話。
袁盈朝小雨招手,小雨正在拖地,沒看到她,反而是燭風走了過來,直接把開啟錄音的手機遞給她。
袁盈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接過來。
“袁老板,你還好吧?”電話接通,馮壯壯偽善的聲音隔著聽筒傳來,“金元寶最近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對此我深表同情。”
袁盈:“帶頭鬧事的光頭,跟你長得還挺像,不會是馮姨的兒子吧?”
“就是我表弟,他啊聽說我姑的工作沒了,就非要折騰點事,我說什么他都不聽,”馮壯壯嘆了聲氣,“他這個人最孝順,也不知道會鬧多久,要我說袁老板,實在不行你就讓我姑回去吧,她肯定會給你好好干活。”
袁盈:“馮壯壯。”
“嗯?”
袁盈心平氣和:“操你全家。”
手機里的馮壯壯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袁盈直接掛斷了電話。
關掉錄音,把手機還給燭風。
“麻煩發給我。”她說。
燭風:“嗯,先加微信。”
袁盈頓了頓,剛要開口說話,燭風:“不接受其他方式。”
袁盈白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把微信加上了。
燭風看著手機里多出的聯系人,笑了笑將聊天框置頂,又把刪減版錄音發給她。
嗯,主要是刪掉了她那句‘操你全家’。
“你這次,算是把人得罪透了。”燭風說。
袁盈看向緊閉的大門:“就是要把人得罪透才行。”
“下次罵點別的,”燭風悠閑地躺在沙發上,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衣下,胸肌若隱若現,“雖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我還是希望這種獎勵只留給我一個人。”
袁盈白了他一眼。
當天晚上,外面那群人開始污言穢語地砸門,小雨有點害怕,就跑到三樓要和袁盈一起睡,袁盈笑著摸摸她的頭。
“再忍一會兒,一切就結束了。”她安慰道。
小雨睜大眼睛看著她:“真的?”
“嗯,真的。”袁盈點頭。
砸門聲震天,燭風靠坐在飄窗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水果刀,阿野睡得又香又沉,束鱗煩躁地翻來覆去,最后掀起被子蓋住了腦袋。
兩個小時后,袁盈出去了。
金元寶其他人也跟了過去,連睡著的阿野都被束鱗叫了起來。
外面那群人看到他們,挑釁地豎起中指。
袁盈檢查了一下大門,扭頭看向他們:“你們砸壞了我的門。”
帶頭鬧事的光頭冷笑:“你說是我們砸的就是我們砸的嗎?我還說是你們自己砸出來故意陷害我們呢。”
“就是就是,你們有什么證據。”其他人立刻附和。
袁盈溫和一笑:“門上有攝像頭,應該把一切都拍到了。”
鬧事的人沒想到她留了一手,臉色頓時難看,光頭陰沉著臉盯著袁盈,似乎在思考她說的是真是假。
袁盈按一下門上隱蔽的開關,攝像頭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光頭當即想沖過去搞破壞。
袁盈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提醒:“聯網監控,你砸了攝像頭也沒用,證據都保存在網上了。”
光頭囂張叫囂:“有本事你就報警,大不了拘留十天,等我出來咱們走著瞧。”
袁盈溫聲提醒:“我如果報警的話,你應該是出不來了,我的門是大品牌的高級定制,三萬多塊錢,在刑法里算是數額較大,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和你表哥馮壯壯打來的電話錄音,加上之前的報警記錄,可以證明你們是惡意破壞他人財產,大概要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如果你有前科,或者這次案件被定性成涉黑,那就可以判得更久,你不信的話可以咨詢律師。”
她慢聲細語地給他們普法,光頭漸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其他鬧事者也開始焦躁不安。
“……你想怎么樣?”光頭強裝鎮定。
袁盈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他還是一副不懂的樣子,她只好更耐心更溫柔:“想讓你坐牢,想讓你在牢里蹲到死。”
光頭:“……”
束鱗默默湊近燭風:“王后……有點厲害啊,我之前還以為她脾氣很好呢。”
“她不是脾氣好,她只是怕麻煩,所以能不計較就不計較,但如果麻煩非要找她的話,她也不會由著別人欺負,”燭風抱著雙臂,隨意地靠在墻上,“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小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