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的家就在屯子北頭，最靠近林子的那一家就是他們家。

趙全軍跟著他一路過來，心里很是期待。

小時候來梁子家，梁子他爹從來不給大家看打獵用的那些家伙什，也就能看看獵槍。

梁子他爹死了這么些年，也不知道梁子還留下多少東西。

等一進屋，梁子拿著火柴點燃了煤油燈。

他這屋里沒有什么灰塵，看來梁子就算是去拉幫套了，也經常回來。

“三哥，我爹給我留下的兩把槍都還在，八成新，我保養得很好。”

“一把單筒的16撅把子，一把老洋炮。”梁子打開一個大木箱子，里面還真有兩把保存完好的獵槍。

不光是獵槍，就連那些制作獵槍彈的工具也都留著。

“我爹把什么都教給我了，壓殼子、子炮子，用什么火藥，怎么倒豆子，封煤油我都會。”

“這幾盒獵槍彈都能用，還有這兩把砂槍，你都拿去吧。”

得益于東北干燥的低溫環境，獵槍彈都能保存很長時間。

趙全軍真是沒想到，梁子的生活過得如此艱難，都沒有把這兩把獵槍給賣掉。

“我不拿你的砂槍，暫時借用一下，今晚咱們就拿這槍干大東西！”

趙全軍掂量了這兩把槍，仔細看了看細節，確實保養得很好，上手就能用，但就是怕梁子手生，進了山里被大東西一撲，都沒有還手的機會。

“三哥我全聽你的。”梁子知道趙全軍現在本事很大，他雖然也打過獵，但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就算在山里見到大家伙，梁生也會把梁子護在身后。

“過完年，就不能進山，咱們要在年前抓把緊啊。”

跑山也有跑山的規矩。

興安嶺的老獵人不會在春節后進山打獵，他們要么等正月過完，要么就一整個春天都不打獵。

其他規矩也有很多，敲豬不敲母豬，懷孕的野獸不打。

反正各行各業都有規矩。

趙全軍只要不是生活過不下去，他也會按規矩辦事。

“三哥，那我們走吧，你在路上給我講講殺那五頭青皮子的故事唄。”

梁子拿上了老洋炮，把更好用的16撅把子給了趙全軍，梁子現在精神奕奕，面相也沒之前那么苦了。

他說的青皮子，就是興安嶺這邊對野狼的稱呼。

“行，上路再嘮。”趙全軍和梁子一起提著大木箱的銅環，準備把這箱子東西都帶到護林房去。

在路上。

趙全軍和梁子講了昨天早上勇斗狼群的故事。

梁子聽了后，差點跪地上想要認趙全軍當師傅了。

因為就算是梁子他爹看到狼群，也只會開一槍，把狼群嚇跑。

狼這種動物，心思很深，真要是惹上狼群，說不定會被它們報復。

等趙全軍和梁子到了護林房，趙全軍領著梁子進屋見了陸小曼和馬二滿，這么做當然是為了讓陸小曼放心。

然后趙全軍也把之前都準備好的家伙什都帶上了。

就那把B2氣槍，用來打一些小玩意兒還挺管用的，實在是用不著16撅把子。

“三哥，你這氣槍能打中跳貓子嗎？”

氣槍射程也就二三十米，再遠了，飄得很，跳貓子也就是野兔，難打得很，梁子小時候也打過，有時候三四天才能打著一只兔子呢。

“三十米以內，百發百中！”趙全軍真不是吹的，就他現在這種狀態，再加上對槍支的熟悉感，肌肉記憶伸手就來。

打個兔子、野雞，自然是指哪打哪。

“厲害！”

梁子給趙全軍豎起了大拇指。

二人也沒多說話，趙全軍今晚是有目標的。

第一次帶著梁子打獵，肯定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而且還要找一個能打到真東西的地方。

那能去哪？

龍王溝！

這溝子距離護林房大概十里地，遠肯定是不遠的，說大家伙那肯定也有。

趙全軍記憶中，他上輩子在剛打算進山的時候，也就是在下暴風雪的頭一天，經過龍王溝的時候，發現了一群野豬活動的痕跡。

而且聽屯子里的人說，龍王溝就是一個豬窩。

老獵人都知道，孤豬難打，幫豬容易。

幫豬就是豬群。

趙全軍既然帶著梁子，那肯定要找簡單的事情做，今晚就盯著龍王溝的野豬干就完了！

雪地難走。

趙全軍和梁子都很靈活，速度也很快，但也走了快兩個鐘頭才到龍王溝。

一路上看到兔子、野雞、狍子、黃皮子的腳印，趙全軍也沒有刻意去尋找，不過他帶著梁子在一些動物撒尿的地方，下了套子。

至于套子能不能套到東西，那就全看運氣了。

到了龍王溝。

趙全軍和梁子站在杠上，也沒看到溝里的野豬群，不過野豬的腳印、糞便那是隨處可見。

梁子沒有趙全軍這么好的視覺，他借著月光，能看到的痕跡就更少了。

“三哥，這地方有野豬嗎？”梁子有些不確定，他兩手緊緊握著老洋炮的槍柄，早早就把火藥捅進去了。

“有！我們下坡看看。”

興安嶺的野豬算是世界上最大的野豬了。

其他地方的人有時候還笑話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覺得野豬的戰斗力不太行。

但是在東北，東北野豬是最兇的，一旦發起瘋來，什么都不怕，就算是碰到熊瞎子和老虎，它們也會干一干，非得分出個死活才行。

趙全軍的運氣還不錯，他和梁子順著坡下到溝底，往東邊走了幾十米路，已經能看到比較正常的腳印了。

之前看到的那些腳印雖然多，但是亂糟糟的，分不清野豬到底去了哪。

“三哥，不是說龍王溝的野豬都是一群一群的嗎，這怎么還分出來了呢，野豬也帶散伙的？”梁子蹲在雪里，仔細看了看這一溜野豬腳印，看上去就是一頭野豬踩出來的。

“散啥伙啊，往前走走看就知道了。”

趙全軍估摸著這頭野豬多半是跟著豬群一起移動的時候，看到吃的東西，然后就分散了。

這種事情時常會發生，并不稀奇。

雖然說孤豬難打。

可兩個人對付一頭豬，只要下手夠利落，也沒什么風險，遇到群豬，萬一整群豬都發起瘋，也挺不好搞的。

就這么的，趙全軍帶著梁子順著腳印往東邊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