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寧州石嘴山的硝煙,并不比波譎云詭的皇宮差!
衛芙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面前攤著一張巨大的輿圖。
石嘴山的地貌,在輿圖上分毫畢現。
此時的輿圖上,一座山丘,被紅色的標記圈了起來。
果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裘冽身上的衣服都撕了幾條大口子,鎧甲上也滿是鮮血。
他氣喘吁吁,但面帶喜色,幾步奔到衛芙面前行禮,欣喜道
“郡主神機妙算,那曹斌果然依著郡主規劃的路線,已經陷入包圍!”
衛芙一點頭,好像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與馬將軍一起合圍施壓!
若他們躲在洞里不出來,就往洞里面灌煙!火攻也行!
稍微留個小口子,讓他們往出逃,出來一個殺一個!
曹斌今日必須死!
我要拿他的首級,祭奠寧州軍數千冤魂!!”
裘冽肅然而立,眼神悲壯道
“裘冽領命!今日必殺曹賊,以祭冤魂!!!”
裘冽健步如飛,手上的長刀寒光爍爍。
很快山丘那邊,傳來慘烈的喊殺聲!
這時候休整好的楚雄跟吳煥,也走了過來,雙雙給衛芙見禮。
吳煥跟楚雄都羞愧的低下頭,要給衛芙跪下!
被衛芙強硬的攙扶起來道
“你們這是做什么?三州陡生叛亂,是誰也沒想到的!
若不是你們舍生忘死,這批糧食也保不到現在!
你們何罪之有?!”
兩人見衛芙沒有怪罪,心里更難受了。
楚雄擔憂道
“郡主,如今我們該怎么辦?
三州重要關卡,全部被叛軍封死了!
我之前那些個兄弟死的死,逃的逃。
叛軍已經盯上我們商隊,怕是很難再混過去了!”
衛芙站在山崖上,烈烈北風,揚起她鮮紅的披風。
她凝目眺望甘州方向,沉聲道
“混不過去,那就不混了!
我們堂堂正正的走過去便是!
鎮北軍的東西,也是他們配肖想的?!”
石嘴山的廝殺,并沒有持續多久。
馬魁跟裘冽雙雙過來復命。
馬魁將手上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咕咚”扔到衛芙面前的空地上。
那東西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剛好正面朝上。
是一顆須發都被血液糊到一起的人頭!
——曹斌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看得出來死之前還受了不少折磨!
臉上滿是痛苦跟絕望的神色。
恐怕這里面少不了馬魁的手筆!
裘冽一腳踹到馬魁屁股上怒道
“怎么如此粗魯,人頭也是能亂扔的嗎?
驚嚇到郡主怎么辦?”
馬魁興高采烈,正要在衛芙面前請功,被裘冽踹懵了。
撓著頭詫異的問道
“郡主會害怕這玩意兒?”
在馬魁的認知里,郡主把他打趴下那一刻,她已經不是個女人了!
她是他的老大!!!
他馬魁的老大,怎么可能會害怕人頭?!
裘冽確實生氣了,這老馬就是個二愣子!
郡主就算善于排兵布陣,畢竟是個女子。
這么血腥驚悚的場面,如何能經受得住?!
正想將那惡心的人頭一腳踢開。
沒想到衛芙上前,用腳尖扒拉扒拉道
“嗯!沒錯!是曹斌!把他首級掛到旗桿頂上。
大功告成,收編隊伍,準備回營!”
裘冽都看傻了,這樣的郡主,又一次刷新了他對女子的認知!
簡直不要太炸裂!
他第一次看到人頭的時候,可是整整做了半個月噩夢啊!
郡主果然強的可怕!
寧州大營里,晚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
整個寧州大營,亮如白晝!
校場的點將臺上,被供上了密密麻麻的牌位。
每一個牌位都很新,都是用寧州特有的白樺木削砍出來的。
還散發著白樺木特有的木質香氣。
校場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氣氛卻格外沉重,鴉雀無聲。
最前面祭臺上,并沒有多余的貢品。
只有曹斌那顆新鮮的人頭,擺的端端正正!
衛芙帶著馬魁跟裘冽主祭,恭恭敬敬給列位英魂敬了三碗酒!
衛芙將酒水倒在牌位前面的黃土地上、
一轉身“哐啷——”將酒碗砸的粉碎!
衛芙面色冷肅,面對臺下千千萬萬的寧州軍。
指著臺上密密麻麻的牌位道
“此次造成寧州大營嘩變,將士們枉死的禍首曹斌,業已伏誅!
但造成此次寧州大營慘案的禍首,又豈止曹斌一人?
曹斌乃甘州反賊趙亭州,安插在寧州軍的細作!
此賊包藏禍心久已!
寧州軍中的將士們,多人被此賊蒙蔽,誤入歧途!
幸虧天佑寧州,才未讓此賊得逞,鑄成大錯!
而那反賊趙亭州如今在甘州,自立為王,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可我寧州的大好兒郎,卻要躺進這冰冷的黃土里!
家中老父老母,白發人送黑發人,自此無人贍養!
家中妻兒失了庇護,自此任人欺凌,求生無門!
我寧州與他們甘州,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趙亭州為了一己私欲,卻拿寧州兒郎的命來填!
憑什么?!!
難道我寧州兒郎命就不是命?!
就合該白死了嗎?!
枉死的將士們英靈未遠!他們死的冤枉啊!
若是為國捐軀,我等軍人,馬革裹尸,心甘情愿!
但他們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亂臣賊子的陰謀算計之下!
這讓他們如何瞑目?!
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今夜!本郡主要率眾將士突襲甘州天泉縣!
切斷甘州與敦肅連接的主要通道!
讓這些亂臣賊子們知道知道!
我們寧州兒郎不是好欺負的!
血債必須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