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啞女，你倆也想拜師？”

狗剩對著站在院門口的兩個同齡孩童問道。

院子里，狗剩正跟白老頭商量著建立門派的事，院門外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只見瘦猴背著個破麻袋，探頭探腦地往里看。

他是隔壁村的孤兒，整天游手好閑，昨天聽說狗剩撿了個會法術的老頭，特地跑來看熱鬧。

“狗剩哥，”瘦猴湊過來，獻寶似的從麻袋里掏出個野兔子，“我聽說你要開門派？我來拜師！這兔子當學費！”

狗剩眼睛一亮：“你也想修仙？”

“想！”瘦猴拍胸脯，“我要學那招飄著走的，以后偷瓜就不怕被抓了！”

白老頭：“……”

他剛想拒絕，卻見狗剩已經把兔子接過去，樂呵呵地說：“行！從今天起你就是第一仙門的大弟子！”

瘦猴激動得差點跪下，對著柴房門的破木板磕了三個響頭。

這時，白老頭指著院墻外：“那里還有一個。”

狗剩和瘦猴探頭一看，見墻根下蹲著個穿藍布裙的小姑娘，梳著兩個麻花辮，正怯生生地往院里看。

是村里的啞女，不會說話，從小就沒有爹娘，跟著奶奶過活。

“她也想來？”狗剩驚訝。

啞女見被發現，慌忙從兜里掏出個布包遞過來，里面是幾顆野栗子，用手帕包得整整齊齊。

她對著白老頭比劃，意思是想學能聽懂鳥叫的法術。

“她有靈根。”白老頭突然道，“雖然體質弱了點，但比你倆強。”

狗剩不服氣：“我咋了？我能讓洪水繞路呢！”

“你那是走了狗屎運，不算靈力。”

白老頭說著，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三粒灰撲撲的丸子。

“這是‘洗塵丹’，你們先吃了，能把體內的濁氣排一排。”

狗剩捏著丸子看了看，黑不溜秋的像羊糞蛋：“這玩意兒能吃？”

“不吃拉倒。”白老頭作勢要收回去，卻被狗剩一把塞進嘴里。

丸子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順著喉嚨往下走，他突然感覺肚子里翻江倒海，捂著肚子就往茅房跑。

瘦猴和啞女也跟著跑，三個孩子在茅房門口排起了隊，慘叫聲此起彼伏。

白老頭站在院里，聽著茅房方向的動靜，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他抬手摸了摸懷里的玉佩，陽光透過指縫落在玉面上，映出一個極小的“清”字。

“玄清……”他低聲念著，這一次，名字終于清晰地說了出來。

而茅房里的狗剩還不知道，他這三間茅草屋的仙門，已經在雞飛狗跳中正式開張了。

更不知道的是，白老頭吐出的那個名字，在這片大陸的修仙界，曾是能讓魔神都顫三顫的存在。

……

“師父，您打算教我們師徒幾個什么仙術啊？”

排完濁氣，在柴房門口，狗剩激動得直搓小手。邊上的瘦猴和啞女也是眼巴巴看著白老頭，滿臉期待。

白老頭捋了捋白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嗯，為師就先教你們畫符吧。”

狗剩激動得大叫起來。他想起小人書上畫的，厲害的符咒能呼風喚雨、召喚雷電火光，很是威風！

他從爹娘屋里偷偷翻出平時用來記賬的草紙，撕了幾張遞給白老頭畫符。

“這……”白老頭拿著粗糙的草紙，面露猶豫，“湊合著畫吧。”

白老頭畫的符歪歪扭扭，比狗剩寫的字還難看，卻在畫完的瞬間冒出淡淡的金光，嚇得瘦猴差點扔掉手里的兔子腿。

“這是‘清潔符’，”白老頭解釋，“貼在身上能干凈點。”

聽說是清潔符，瘦猴一把搶過去貼在衣服上，想讓自己身上臟兮兮的模樣干凈一點，結果衣服“唰”地冒出黑煙，破了一個大洞。

“哎呀！”他慘叫著去撲火，差點把柴房點了。

啞女捂著嘴笑，結果手里的栗子撒了一地，引來幾只麻雀落在地上，嘰嘰喳喳地像是在跟她說話。

狗剩看著這雞飛狗跳的場面，心里覺得還是有點不可思議，昨天自己還在田里幫爹娘除草，今天就踏入修仙之途了。

就是不知道，明天師父會不會把房子給拆了。

他正想著，就聽“轟隆”一聲，柴房的后墻突然塌了個窟窿。

白老頭站在煙塵里，手里還捏著張沒畫完的符：“抱歉，力道沒控制好。”

狗剩：“……”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撿來的師父不是來開宗立派的，是來拆家的。

不過，拆就拆吧，反正這破房子也不值錢，就是明天得找王二嬸借點黃泥糊墻了。

……

“明天該教新弟子們學點啥？是讓瘦猴練偷瓜不被抓的步法，還是讓啞女學著跟地里的蟲子打聽哪塊土更肥？”

夜色漸濃。狗剩躺在屋頂上，聽著柴房里白老頭偶爾冒出的夢話，心里盤算著。

至于那個紫袍老道的雷球到底劈中沒，好像沒那么重要了。

畢竟，他現在有了個會拆墻的師父，兩個活寶徒弟，還有個插在柴房門口的破木板門派。

對了，還有那個奇異的“系統”。

正想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機械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支線任務：仙門初立，已完成！獎勵準備中。」

「修為點數 1，總點數：1。」

狗剩噌地一下坐直身子，“啥？獎勵？”

聽到有獎勵，狗剩立馬來勁了，興奮地搓著手，等著那個搞不清來路的大禮包。

卻沒聽到“系統”答話，他想起昨天的方法，趕緊把那本小人書掏出來翻開。

那個龐大而復雜的發光畫面果真又浮現在眼前，跟昨天一模一樣，正停在「修為」那一頁上。

他記起昨晚急著去找白老頭，其他幾個頁面都沒來得及看，于是就盯著左邊那列文字中的其他幾個，一個一個默念。

切換到「靈器」時，右邊是空的。也對，想來是狗剩手上還沒有任何修行人用的寶貝，倒也合理。

接著是「任務」。右邊果然顯示著昨日聽到的主線任務「三間茅草屋的仙門」。

這任務下方，還有一個顏色淡得快看不見的「仙門初立」，顯示是已完成的支線任務。

正當他想切到「門派」那頁瞧瞧的時候，“系統”卻突然冒出一串提示音：

「用戶尚未創建門派，是否現在創建？」

“好，現在創建！”狗剩滿心期待，急忙應答。

「已為用戶預設門派名稱：『第一仙門』，請確認或更改。」

連我門派叫啥都知道？狗剩心里咯噔一下，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家伙該不會一直偷聽吧？

“確認。”

「收到用戶確認信息，正在聯機注冊門派……」

“啥？還要注冊？”狗剩聽得有點懵，“這么費勁？”

他雖然不太懂“注冊”是啥意思，但估摸著大概就是登記個名字唄。

等了半天，都沒見回應。狗剩的困勁上來了，眼神變得迷糊，那個冰冷的聲音才慢悠悠地響起：

「聯機注冊失敗，切換為離線模式。」

就這么這一會兒功夫，又是任務又是獎勵又是注冊的，這些個新鮮詞一股腦塞進他這十二歲的小腦瓜里，都快裝不下了。

正在愣神反應“這又是啥”之際，「門派」那頁的信息已經亮在眼前了。狗剩趕緊打起精神，湊近了仔細端詳。

只見「門派」那頁最頂上寫著「第一仙門」幾個字，下方有四個發亮的小球，用亮線相互連接著。

最中間的小球寫著「狗剩」的名字，旁邊還標注著兩個小字：「掌門」。

狗剩的小球，向上連接著一個沒寫名字的空白小球，而向下一左一右分別連接著「瘦猴」和「啞女」的兩個小球。

這擺明了就是他們的師徒傳承關系圖。

那個沒寫名字的小球該是白老頭的，畢竟還沒想起自己叫啥。

他還想再研究研究這“系統”里的其他玄機，找找那個所謂的“獎勵”到底在哪，可眼皮子已經在打架，竟稀里糊涂就睡了過去。

……

睡夢中，狗剩突然到了一個白茫茫的天地，四下里明晃晃的光亮，刺得他睜不開眼。

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地面，白蒙蒙的霧氣。遠處還飄著好些個人形光點，慢悠悠地動來動去。

空氣里隱約還有仙音繚繞。

不過，所有東西都模模糊糊，看不明朗。

“這該不會是神仙住的仙境吧？”狗剩心中大喜，想抬手揉揉眼睛看個真切。

手卻并沒有伸出來。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沒有手也沒有腳，原來他也成了那些人形光點當中的一個，飄飄忽忽地懸在離地三尺的半空里。

心里想著往前走，身子就當真往前飄過去了。

狗剩好奇地四處游蕩，可這破地方實在沒勁，空空蕩蕩的。

除了偶爾飄過來幾個發光的同類，有時還碰見一根高不見頂的灰白石柱外，其他啥有意思的東西都沒看到。

正覺得無聊呢，耳邊猛的一聲驚天怒喝響起，既像在天邊又像在耳前：

“大膽狗剩，你可知罪？！”

狗剩心中咯噔一下，驚駭萬分，下意識就想撒腿逃命。

可哪有腿啊！他只能慌慌張張地在原地扭動那看不見的身體。

剛挪動一步，身下像是踩空了一般，突然就向無底深淵中猛墜而去，周圍的景象飛快地離他遠去，縮成了一個小點。

噗！

狗剩猛地睜眼，才發現正躺在自家院墻根下的干草垛上。剛才睡得太熟，從屋頂上滾落下來都沒醒，正好被這柔軟的草堆給接住了。

抬頭一望，天上星光點點，已經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