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煙快把窗外的麻雀熏暈，王鐵柱舉著一個破瓢，第三次往煉丹爐上潑水。

“師父，要不咱別煉了？”

他看著爐門上被熏黑的離火紋，心疼自己剛補好的銅片，“再燒下去，別說煉仙丹，這爐子都要成廢鐵了。”

白老頭蹲在地上，正對著一堆焦黑的“鐵疙瘩”若有所思。

王鐵柱舉著被火星燎禿的蒲扇，憨笑道：“師父，要不咱試試添點豬油？我娘炒菜時放了豬油，啥菜都香。”

“胡鬧。”白老頭敲他手背，“修仙煉丹哪能擱豬油？當年我煉‘凝神丹’，只用晨露和仙草……晨露是啥味兒來著？”

狗剩蹲在角落，看著這雞飛狗跳的煉丹現場，郁悶地嘆了一口氣。

原本期待著煉出仙丹，能讓自己的修為有所突破，可這煉了半天了，就煉出了寄托貼個大，能把人牙崩掉。

正郁悶著，他突然想起來“系統”獎勵他的小瓷瓶，便從懷里摸了出來。

這是前幾日晚上“系統”給自己的獎勵，現在看著白老頭氣呼呼的樣子，琢磨著這玩意兒或許能有點用。

“師父，”狗剩猶豫著遞上小瓷瓶，“我這兒有個東西，你瞅瞅能用不？”

白瓷瓶剛露出來，白老頭的眼睛“唰”地亮了。

白瓷質地的瓶身，畫著細密的云紋，不是凡物。

白老頭倒出五枚藥丸，黃燦燦的，圓滾滾的，像五顆大號的黃豆，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這是……靈樞源核！”白老頭的手抖了抖，聲音都發顫。

白老頭果然認識此物。

“天地初開時凝結的靈氣精華，是萬丹之基，十顆就能讓筑基期修士直接突破！這你從哪得來的？”

“呃……撿的。”狗剩趕緊把瓷瓶藏回褲腰，“昨天在河邊踢泥土，從石頭縫里崩出來的。”

“撿的？”白老頭覺得不可思議，不相信這么簡單就能得到。

但誰沒有點秘密？

既然狗剩不想說，并且主動拿了出來，那作為師父的，就維護好這寶貝大徒弟的秘密，不要去強行拆穿。

他想著，突然一拍腦袋：“有了！把這靈樞源核碾碎，混著之前的藥材重新煉，保證成。”

這次白老頭格外謹慎，親自往爐子里添藥材。

他捏著五枚靈樞源核，像捧著稀世珍寶，先把一枚藥丸扔進石臼，用搗藥杵慢慢碾碎。

“記住了，”他慢悠悠晃著蒲扇，給弟子們上課。

“靈樞源核是引子。當年我煉筑基丹，用的靈樞源核比這還小……”

“師父！”瘦猴突然舉手。

“那咱煉出來的仙丹，能讓我‘躡云步’飄得更遠不？昨天偷王二嬸家的瓜，還是被她搟面杖攆了半條街。”

王鐵柱急了，猛地一推瘦猴的腦袋，“你偷誰家瓜呢？”

白老頭被逗笑了：“能，不僅能飄得遠，還能讓你腳不沾地，王二嬸的搟面杖再也碰不著你。”

正說著，爐子里“叮”地輕響，像有小石子落進瓷碗。

白老頭眼睛一亮：“成了。”

他掀開爐蓋，一股清香味飄出來，不像之前的焦糊味，倒像剛蒸好的桂花糕。

爐底躺著五顆圓滾滾的藥丸，白里透黃，還泛著微光，看得眾人直咽口水。

“這叫‘蘊靈丹’，練氣期提升修為的好丹藥，每人一顆。”

白老頭分藥。

“鐵柱力氣大，吃這個最大的。

“啞女姑娘心思細，這個帶花紋的給你。

“瘦猴……”

他看了看瘦猴，“這個結實的給你，免得偷瓜時被打壞了。”

狗剩捏著自己那顆，偷偷和懷里小瓷瓶剩下的靈樞源核比對，大小差不多，就是香味更淡些。

他剛把藥丸塞進嘴里，就覺得一股暖流從肚子往四肢竄。

原本酸溜溜的胳膊腿突然有了勁，連蹲了半天的膝蓋都不麻了。

“我好像……能跳更高了！”他試著蹦了蹦，居然撞到了柴房梁，疼得齜牙咧嘴。

瘦猴吞下丹藥，突然原地打了個轉，腳不沾地飄出三尺遠，差點撞翻李秀才的書箱。

“哇！真能飄！師父，我現在去偷王二嬸家的瓜，她肯定抓不著我！”

“站住！”白老頭拽住他，“剛提升修為就想犯戒？罰你去給王二嬸挑兩擔水。”

王鐵柱捧著藥丸，看了半天舍不得吃，最后一仰脖吞下去。

他突然漲紅了臉，使勁攥拳頭，指節“咔咔”響，興奮地喊：“師父！我好像能捏碎石頭了！”

說著他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真就“啪”地捏成粉末。

李秀才剛想夸他，就見他順手往墻上一拳，把土坯墻砸出個窟窿，嚇得趕緊去堵：

“我的老天爺，這是咱宗門的柴房，不是黑風寨的練功房！”

最神奇的是啞女，吃完丹藥，突然身上閃著青綠色光芒。

她對著墻角的螞蟻比劃，螞蟻居然排著隊，在地上拼出個歪歪扭扭的“好”字。

她眼睛瞪得溜圓，又指了指窗外的麻雀，麻雀“呼啦啦”飛進來，落在她肩頭，嘰嘰喳喳像是在跟她聊天。

“啞女師姐能跟更多鳥獸魚蟲對話了？”李秀才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青嵐國志》說，這是‘百獸語’的入門。”

白老頭捋胡子笑：“啞女姑娘本就有高純度的木系靈根。丹藥一激，天賦就顯出來了。”

白老頭不忘繼續：“以后咱們想知道啥消息，讓啞女問麻雀就行，比瘦猴偷摸打聽靠譜得多。”

瘦猴不服氣：“那不一樣！我偷的瓜能直接吃，麻雀說的又不能當飯……”

話沒說完，他突然捂住肚子：“哎喲，師父，我咋突然想拉屎？”

“那是在融合經脈，好事。”白老頭淡定道，“快去茅房，回來打坐鞏固修為。”

正說著，白老頭一捂腦門：“說起來，靈樞源核的用法我會不會記岔了，剛才放的藥材是不是多了？”

只見王鐵柱舉著一口鐵鍋跑進來，鐵鍋邊緣被捏成了麻花：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試試力氣，這鍋它……它不經捏啊！”

狗剩：“……”

……

暮色漫進柴房時，弟子們都在打坐煉化丹藥的功效，白老頭坐在煉丹爐邊，盯著上面的紋路，手里轉著青玉石頭。

狗剩也坐在角落，裝模作樣的打坐。他也想用心，可是他不會呀，學著白老頭教的口訣練習，什么用都沒有。

他覺得自己坐在這里，只是等著那顆丹藥慢慢消化，最后再去茅房排出去，僅此而已。

正游神著，腦海中突然又響起系統的聲音：

「修為點數 1，總點數：3。」

“修為點數？”狗剩一邊打坐，一邊嘀咕，“這破系統老給我點數。剛才那顆仙丹的關系？”

他下意識摸了摸腦門，又感受了一下胳膊腿里的熱乎，越發覺得是那顆丹藥的功勞。

“可是這修為點數要咋用呢？”

「獎勵領取成功。」系統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隱藏任務：鐵鑄神魂，開啟！完成度：1/10。」

原來是這樣，這個破舊的煉丹爐，就是“系統”發放的另一個獎勵啊？

煉丹爐和小瓷瓶，湊成了一對，給我們這個新成立的小門派，帶來難得的機遇。

“你這系統還挺有意思，發的獎勵還要我們自己去挖掘。”

狗剩抬一只眼看白老頭，只見他沒注意這里，便悄悄拿出小人書翻開，眼前的“系統”界面浮現出來。

他閉上眼，腦海中空曠黑暗的眼前仍舊可以看見“系統”的畫面。這倒很方便了。

狗剩查看「靈器」頁面，那原本名字是「？？？？？？」的物品，此刻變成「破舊的煉丹爐」，這名字倒是接地氣。

他查看「靈樞源核」的物品信息，上面標注的藥丸數量從原本的十五顆變成了十顆，倒與現實一致。

狗剩不死心地再看了看自己「修為」頁面，同預想的一樣，層級仍舊停留在「第一層」，只是修為點數變成了「三」。

狗剩有些灰心。

他突然想到什么，切換到「門派」頁面，嘗試聚焦在幾位師弟師妹的發光小球上，果真顯現出了他們的修為狀態！

狗剩挨個翻看了幾位師弟師妹的修為，瘦猴、李秀才、王鐵柱目前和自己一樣都處于練氣一層，讓自己剛灰下的心又有一些安慰。

可當他查看啞女的修為時，上面赫然寫著「第二層」。

他張大嘴巴，差點叫出了聲。看來自己這個大師兄，落后于人，得加把勁了。

想起方才還聽到個新任務，他切換到「任務」頁面查看。

與「主線任務」同樣發亮呈現的，多了一個叫「隱藏任務：鐵鑄神魂」的隱藏任務，完成度是「一成」。

這個“鐵鑄神魂”，是個什么東西，狗剩瞇起眼睛，好奇地思索起來。

等到眾人都打坐煉化得差不多了，狗剩也跟著停下了裝模作樣的打坐。

他湊到白老頭身邊，遞上一塊烤紅薯：“師父，明天還煉丹不？我覺得能煉出糖豆味的。”

“煉！”白老頭咬口紅薯，笑得眉眼彎彎，“明天加點蜂蜜，爭取讓你這掌門，也嘗嘗御劍飛天的滋味。”

狗剩把裝著剩下幾枚靈樞源核的小瓷瓶從懷中掏出來：“師父，這些咋辦？”

“留著。靈樞源核不能亂用，就像好鋼得用在刀刃上。等將來到關鍵階段，再拿出來煉保命仙丹。”

夜風吹過柴房，帶著丹藥的清香和紅薯的甜味。

……

經此一役，這個破煉丹爐，算是徹底成了第一仙門里的一個新物件，白天用來燒水，晚上被王鐵柱拿去試試烤紅薯，偶爾用來煉丹，倒也不算浪費。

只是沒人知道，這破爐子里藏著的秘密，可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而那堆被白老頭隨手扔到后院的“鐵疙瘩”，在月光下，正悄悄散發著一絲極淡的靈氣，鉆進了泥土里，慢慢滋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