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難得歡聚一堂。
太皇太后終于見識到了錢太妃與她說起過的不分男女尊卑,同席而用的大飯桌盛況。
晚膳還有胥老心心念念的染色飯,加上一桌的美酒佳肴,眾人吃得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太皇太后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
第一次吃上這種飯的蕭寧安和蕭麟宥吃得肚皮圓滾滾還舍不得放下碗筷。
小墩兒抓著一個被他母后揉成糕條狀的飯團一聲不吭坐在他外祖腿上啃。
幾個男人們飯量大,人人碗里的黃飯堆得比山還高。
幸好瞬遂沒在,要是他在,兩木桶的飯估計都不夠吃。
得蒸三大桶才勉強管夠。
因著飯菜太好,加上太皇太后坐鎮,飯桌上難得規矩安靜。
飯飽,桌上還剩不少菜,胥老開始咪起他的小酒來。
小老頭一高興,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蕭行仲看他一杯接著一杯,眼饞得緊,命人拿了酒杯,他也給自己滿上一杯。
“來,胥老,您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三郎陪您。”
“哦?好,來,干!”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相互勸酒,一不小心,喝飄了。
胥老晃晃坨紅的臉頰,從懷里掏出一千兩銀票拍在桌上,豪氣道:
“來,丫頭,這是爺爺這幾日給你肚子里的小孫女賺的零花錢。”
“你替她藏好了,將來她嫁人,你可要替爺爺給她添妝?!?/p>
溫梨瞧他已經有些醉意,無奈搖頭道:
“您不許再喝了,再喝我禁您一年的酒?!?/p>
“嘖,當著你婆婆和夫婿的面,又管起爺爺來了,沒大沒小?!?/p>
“我沒醉,清醒得很,今日爺爺高興?!?/p>
“兩年多了,這還是咱們第一次這么齊整地坐在一起吃飯?!?/p>
“你一嫁出去,爺爺在家吃飯都沒味道了,家里也冷清得很。”
“果然還是你在,這家才熱鬧。”
溫梨知道小老頭喝多了開始傷感說起胡話來,無奈只能順著哄:
“好好好,我這不是回來陪您了嗎?”
“母后還得勞您幫忙調養一兩年呢,我肚子里這個也得在這里落地,能陪您很久。”
聽到她能留這么長時間,小老頭高興地又倒一杯。
溫梨直接起身走過去將他手里的酒杯搶走,兇巴巴道:
“您再喝,再喝我明日讓孫婆婆把酒全鎖我院子里去咯?!?/p>
胥老一聽她要鎖了他的酒,立馬委屈巴巴朝上首位的太皇太后告狀:
“娘娘,這丫頭她管我管得可兇了,酒都不讓我多喝的?!?/p>
“喏,她親爹也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以前她還沒嫁人的時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她管?!?/p>
“小老兒只管賺錢。”
“這不,把她慣得有點無法無天了?!?/p>
“本來這話不該我說,他爹還坐著呢,不過我拿她當親孫女?!?/p>
“小老頭就拖個大,她要是哪里做得不夠好,您多擔待,多教教她。”
太皇太后慈祥微笑,與他回道:
“您言重了,我兒媳很好,孝順聰慧,哀家沒什么不滿意的。”
“哀家拿她當閨女疼,等她生下小郡主,哀家自會更疼她。”
“哎,那就好,她能得您的眼,我們也能放寬心了。”
“哎,要早知道她與攝政王有這不解之緣,一開始我就早點撮合他們得了?!?/p>
“說不定娃娃都能打醬油嘞。”
這小老頭,果然是喝醉了。
溫梨無奈看著不停說胡話的爺爺,有些頭疼。
他是不是忘了蕭行嚴當初的身體情況?
他們哪怕第一次見面就成親入洞房,蕭九郎也力不從心啊。
哪來的孩子打醬油的說法。
小老頭卻自顧自繼續呢喃道:
“這丫頭聰明,一點就通,不過她有個致命弱點,就是她不感興趣的事情,怎么教都教不會?!?/p>
“這不,我本來還想著將自己一身本領都傳給她?!?/p>
“結果這丫頭愣是一點天賦都沒有,可愁死我了?!?/p>
“好在她對毒還有點敏銳,我還不至于啥都沒人繼承下來?!?/p>
“不是爺爺嫌棄,她到底是真沒天賦,就這毒吧,到現在還只是學了點皮毛?!?/p>
“還遠遠不夠,差太遠了?!?/p>
坐在偏桌的幾位太醫聽得眉毛直跳。
蒼天,他老人家竟然覺得完王后這用毒的本領只是毛毛雨。
那他們在他老人家眼里,算啥?豈不是更沒用?
幾位皇家太醫院的杏林高手瞬間覺得飯菜不香了。
他老人家一轉頭,朝對面的人說道:
“攝政王,小老兒能不能與你商量個事兒?”
蕭行嚴正好整以暇看小老頭說醉話,轉頭他就將目標對準他,他失笑一聲,恭敬答道:
“您老請說?!?/p>
得到回應,胥老立刻來了精神,開始抬出自己今晚的最終目的。
他捋捋胡須笑瞇瞇商量起來:
“我家胥庭那小子一心癡迷兵法和劍法,對醫術根本不感興趣。”
“小老頭指望不上他,這個.......也指望不上?!?/p>
說著用兩只滿是皺紋的眼不滿地瞄一眼搶了他酒杯的不爭氣孫女,嫌棄又寵溺道:
“所以你們兩人多生幾個娃兒,爺爺這里也有要繼承的衣缽。”
“將來哪個要是愿意跟我學,就讓我帶一帶唄?!?/p>
“我這一身本領,總不好斷送在我手里不是。”
蕭行嚴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沒意見的,只要梨兒同意,孩兒們愿意,我沒問題。”
“將來您自己物色,哪個愿意跟您學,您自己看著教唄。”
“話說回來,胥庭雖然不感興趣,可將來他的兒女不是也可以?”
“您老若是將一身本事全傳給我們這邊,將來胥庭那邊會不會……”
“他不會有想法的,他巴不得讓他小小姐家的孩兒全學了,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p>
“他和小小姐一樣,學醫沒天賦,或者說得難聽點,他還不如小小姐?!?/p>
“不用管他,您若是愿意讓小皇子們學,也算是讓這死老頭有點念頭,將來閉眼也能閉得利索一些。”
藍婆進去給小家伙端米糊,出來就發現自己家老頭開始打如意算盤了。
不過若是傳承給小小姐家的娃娃們,她是百萬個愿意的,所以也愿意促成這樁好事兒。
“小小姐的意思呢?”
她這一問,胥老也有些緊張地看向她。
溫梨終于看穿了小老頭今晚的目的,無奈笑道:
“您繞那么大一個彎做什么?直接開口不就得了?”
“孫女同意,絕對同意,這么好的事情,別人還輪不上嘞,怎么可能有意見?!?/p>
“不過爺爺,您確定我生的這幾個不會跟我一樣,也是扶不上墻的?”
胥老惱得瞪她,“呸呸呸,烏鴉嘴,就攝政王這能耐和睿智,他的孩兒能差到哪兒?”
“反正爺爺不管,你們兩個必須生一個給我繼承我這一身醫術,就這么說定了?!?/p>
生怕兩人反悔,小老頭一說完,不給兩人反悔的機會,一溜煙揣上自己煙桿跑了。
溫梨望著那迅速消失的背影嘴角直抽,無奈替幾個小的爭取一點選擇。
“這最后怎么變成希望全寄托在我家幾個小娃身上了?小老頭,你回來,咱們再商量商量?”
不容商量的胥神醫已經不見了蹤影。
飯桌上的眾人捂嘴偷笑,幾位太醫更是羨慕得都要流眼淚了。
陪著胥老喝了好幾杯的三王爺突然起身走到沈秋婉身邊,一把將人抱起。
“婉兒,吃飽喝足了,走,咱們回去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