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帶著眾人下了田。
等他們在一塊水田前停腳。
佃農們將已經扯好的秧苗一擔擔挑過來,再一捆一捆拋進水田中間。
田埂上人們挑著擔子來來回回走動,肩上的扁擔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田間農人們歡聲笑語,看到溫梨,紛紛與她請安問好。
溫梨讓管事的將所有插秧的佃農叫過來。
她脫了鞋襪,卷起褲腳下了水田。
蘭泱不可思議地問身旁也在卷褲腳的寧安公主。
“你們兩位千金之軀,怎么能下田干這種粗活?”
這不是自降身份嗎?
蕭寧安卷完褲腳又扎袖子,一邊扎一邊與她答道:
“千金之軀也是要吃飯的,只有懂得勞作之苦,才會珍惜糧食的不易。”
“只有親自耕種過,才能體會百姓的不易。”
“這樣我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公主皇子才不會奢靡浪費。”
“真正擔起皇家龍子龍孫的職責,懷有仁愛之心,體恤民情,仁民愛物。”
蘭泱聽到她這樣說,很是驚訝。
“這些都是你自己感悟出來的?還是先生教的?”
“還用教嗎?我嫂嫂就是這般以身作則,我們都學她的呀。”
蘭泱看向水田里彎腰給佃農們親自示范的女子,心中滿是震撼。
黃嘯也去了鞋襪下水,站在一旁認真聽她講解。
她講得特別仔細,簡單又直白,他們在一旁看著的三言兩語就能聽明白了。
佃農們聽完她講解后,紛紛散開,下到其他水田開始栽秧。
黃嘯與自己夫人一樣,完全想不到眼前柔弱嬌小的身軀,竟藏著這般大的能耐與韌性。
不怕臟也不怕苦,親力親為,絲毫不端著王后的架子。
不由得多看她兩眼。
溫梨給佃農們講完要點,同他們栽種了一塊水田。
等腳下的這塊栽種完,她上岸洗腳,提了鞋襪在手中,又朝秧田走去,查看扯秧情況。
蘭泱看著水田里夫君笨拙插秧的模樣,又抬眸望向田中勞作彎腰的百姓。
她與身旁侍女和王嬤嬤叮囑一聲,脫了鞋襪也下了田。
她搖搖晃晃往水田走去,黃嘯看到她下來,連忙挪過來攙扶她。
........
留在莊園內守家的太皇太后起身很晚。
也不知什么原因,這兩日她總感覺自己特別容易疲倦。
心口沉重,精神不濟,也沒什么胃口。
往日常用的燕窩,今日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崔嬤嬤看她神色不是很好,立刻叫人去傳林太醫。
“娘娘,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崔嬤嬤擔憂地詢問。
太皇太后掐著太陽穴閉眼答道:
“感覺胸口要喘不上氣一樣,提不起精神來。”
聽她這么一說,崔嬤嬤連忙招呼蓮云去取舒心丸,又命人去傳林太醫過來請脈。
等取了藥服侍她吃下,蓮云站到身側替她揉額穴。
林太醫背著藥箱匆匆過來。
看到太皇太后煞白的臉色,他吃一驚,連忙詢問:
“娘娘,您今日臉色不對,是不是心悶又發作了?”
“藥呢?藥可吃過了?”
“吃了,剛剛喂娘娘服下。”
“娘娘,還請您移步榻上,您到榻上側躺著,下官給您下針。”
崔嬤嬤和蓮云連忙攙扶她到榻上去躺著。
林太醫先把了脈,發現脈象時而紊亂,時而規律,不由得皺眉。
“這脈象也太奇怪了些。”
“娘娘可用過什么吃食?”
崔嬤嬤答道:“起身時吃了兩口燕窩,其他一口都未動。”
一同跟來的小鄭太醫讓蓮云將太皇太后吃過的燕窩和所有吃食端出來給他。
他用銀針驗了一下,銀針無變化。
蓮云與他說道:“娘娘用之前,奴婢已經驗過了,也試吃過,沒發現不妥。”
飯菜無事,鄭延轉頭朝林太醫點頭,示意他正常。
排除下毒的可能,脈象又沒有中毒的跡象。
難道真是心疾加重?
林太醫一邊下針,一邊寫藥方交給鄭太醫,讓他趕緊去煎藥。
順便讓崔嬤嬤取一支百年老參過來備著。
崔嬤嬤取了人參出來,猶豫著要不要讓人去將王后請回來。
榻上的太皇太后連連搖頭。
“老毛病發作而已,她在忙要緊的事情,別去叨擾她。”
“可是……”崔嬤嬤欲言又止。
“無礙的,別去了。”
崔嬤嬤無奈,只能先看看再說。
要是情況真不對,還是要去把王后請回來比較好。
有一位主子在,真出了變故,才不會亂。
下了針,又服了藥,太皇太后臉色終于有所好轉。
眾人松一口氣。
這一忙活,已經快至晌午。
影墨護送著一輛馬車匆匆朝莊園趕來。
等過了莊園入口的盤查,車輛直接駛入莊園門口。
伺候的下人一看徐姑姑回來,忙笑著迎她入內。
有小宮女已經快一步跑去東廂院通報。
“嬤嬤,徐姑姑和墨護衛回來了。”
“還帶了一位客人過來。”
徐韻聽聞太皇太后又犯心疾,腳步忍不住急切起來。
陳老太醫在她后面趕得氣喘吁吁。
“影墨,勞煩你將他們帶到東廂院的明堂,我先走一步。”
徐姑姑撂完這句話,干脆不等了,抬腳就朝太皇太后的寢屋奔去。
屋內伺候的宮女下人見到她,紛紛見禮。
“見過姑姑。”
“娘娘呢?”
徐韻沒在內屋床上見到人,連忙問身旁的小宮女。
“在明堂隔間的軟榻上。”
徐韻二話不說轉身出了寢屋。
等來到明堂隔間,終于見到躺在軟榻上的太皇太后。
“娘娘,奴婢回來了。”
福一禮,她連忙上前查看太皇太后的情況。
太皇太后抬眸看她,輕拍她手背,努力扯出一抹笑意:
“哀家沒事,已經好多了。”
剛才是真難受,胸口堵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離開人世一樣。
現在總算緩過一口氣。
看她虛弱的模樣,徐姑姑心疼道:
“奴婢才離開幾日,您怎么又犯心疾了?”
“以后奴婢再也不離開您身邊,有事情讓別人去辦。”
“奴婢就寸步不離守著您,還是您鳳體重要。”
“氣話。”太皇太后笑睨她一眼,“我只放心讓你辦。”
“現在哀家已經緩過來了,你扶我坐起身來喝點水。”
聽得她要飲水,一旁的宮女連忙去倒溫水。
徐韻小心將她扶著半坐起身,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
后腳也到了明堂的陳老太醫在外屋喘勻了氣,這才進來給她請脈。
他捋著花白胡須來回切了兩次,越切越奇怪,眉頭都皺得能打結了。
“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