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問題?您盡管說,萬一我們能解決呢?”
方驛丞滿懷期望地看著她。
溫梨略一斟酌,還是將最大的難題拋了出來。
“這土壤酸化這么嚴(yán)重,需要改善土壤。”
“改善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需要用到大量的草木灰和豬牛糞,或者河里的淤泥也是可以的。”
“而你們酸化的土地面積這么大,一時半會兒,去哪里尋找這么多草木灰和牛羊糞?”
“我剛才看了一下這些土地的酸化程度,已經(jīng)比較嚴(yán)重了。”
“按照一畝四到六石的草木灰,五十石左右的牛羊糞來算,分兩到三次去播撒的話。”
“這么多地,那得要多少?這可是相當(dāng)龐大的數(shù)目。”
“就你們這邊幾戶人家,能改得了多少土地?這便是最大的難題。”
方驛丞和其他人聽完,瞬間陷入沉默,這么多草木灰和豬糞,的確不好弄。
增福眼珠一轉(zhuǎn),小心謹(jǐn)慎地回問一句:
“山腳那邊有一處廢棄的池塘,里面堆積的淤泥已有十多年。”
“剛才王妃說河中的淤泥也可以,那這池塘的淤泥是不是也可用?”
溫梨立刻點頭,“可以,池塘里的淤泥若沉積了十多年,也是很不錯的。”
“但是不能只用淤泥,豬牛糞和一些秸稈也是需要的。”
“最大的問題還是大量的草木灰,這個不能省,還不能用其他東西替代。”
增福再次沉默,這草木灰的確是個相當(dāng)大的難題。
蕭行嚴(yán)輕拍一記桌面,霸氣道:
“一處尋不到那么多,動員整個州縣難道還弄不到?”
“百姓解決不了的事情,不還有父母官頂著。”
“本地縣令要是解決不了,那就讓知府、知州,再往上,本王不是就坐在這里。”
“有什么好發(fā)愁的,這不算難題。”
“方驛丞,本王命你即刻派人去將本地大小官員全部傳過來。”
“誰敢不來,明天本王革了他的官職查辦。”
“是,下官立刻去辦。”
攝政王發(fā)話,那他們這地就算有救。
若是這些地真能改過來正常種植,那此處就不會再那么荒無人煙,像處死地了。
安排完事情,蕭行嚴(yán)過來哄她上樓。
“好了,先上樓去歇一會兒,我給你捏一捏腿,不然半夜又得筋急了。”
“一會兒你與我具體說一說需要多少東西,要怎么改善,我來處理,你就先睡,嗯?”
溫梨聽話地起身,讓他護(hù)著上樓。
這東西說一遍也沒辦法傳達(dá)清楚,何況是他這種沒有種過地的。
她邊走邊與身旁的雅琴吩咐道:
“雅琴,一會兒取一套筆墨紙硯過來,我給王爺寫下來。”
“明日早點叫我,雖然告訴了他們解決的法子,但還是得到地里去親自瞧一眼我才能放心。”
“九郎,你跟那個錢滿田說一聲,讓他明天一早準(zhǔn)備一些草木灰和豬牛糞,不管多少。”
“明日我親自到地里頭教他們操作。”
“明天我們晚點出發(fā)吧,也不知道半天能不能解決的了?”
“要是解決不完,那就逗留一日,后日再啟程。”
“好,都聽你的。”
等將人送上樓,蕭行嚴(yán)坐在小矮凳上給她捏腿。
溫梨則坐在桌前把解決的法子事無巨細(xì)寫下來。
寫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勉強寫完。
蕭行嚴(yán)拿著她寫的冊子下樓,去見那些被緊急傳喚過來的地方官員。
樂安縣的縣令、縣丞、主簿、縣尉等幾個小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候在大堂等著。
他們是得到過消息,說攝政王會帶著王妃路過安樂縣,所以早早做了準(zhǔn)備。
這幾日他們?nèi)找馆喪兀团聰z政王突然蒞臨縣城休息。
早半個月前整個樂安縣的縣城已經(jīng)徹底修繕清掃一番。
結(jié)果小心翼翼半天,剛放下碗筷,就被傳喚到這偏僻荒涼的驛站覲見。
這驛站他沒關(guān)注多少,也就命人給方驛丞送了一些瓜果蔬菜之類的,以防萬一。
這攝政王怎么偏偏選了這么個地方停腳?早知道就叫人整繕一番了。
何縣令悔得雙腿打顫,那汗水直接浸濕了他身上的官袍。
看他汗流浹背,不停擦汗。
蕭行嚴(yán)大致看了一下自己媳婦寫的改善方法。
這才幽幽地開口。
“何縣令,這杏花村有這么一處長不了莊稼的土地,你可有來勘察過?”
何縣令快速眨動眼睛,抖著手小心回道:
“回,回攝政王,下官,下官來看過。”
“當(dāng)時驛站建好發(fā)現(xiàn)這一問題時,下官便帶了幾個擅長農(nóng)耕的老農(nóng)過來查探過的。”
“試了不少種辦法,都未能妥善解決,便一直擱置到現(xiàn)在。”
“這是王妃提出來的解決之法,坐下來認(rèn)真看一看。”
“上面需要用到的大批量草木灰和豬牛糞,你想辦法去各村落調(diào)動。”
“若還是不夠,等半夜劉知府過來,你再與他認(rèn)真商討一二。”
“明日王妃下地親自教村民解決之法,你們也必須在旁認(rèn)真學(xué),仔細(xì)聽。”
“我們最多逗留一日,本王希望秋耕結(jié)束后,你呈報一份折子上來。”
“若解決得好了,本王給你記分功勞,解決不好……”
何縣令對上主上那冷厲的雙眸,連忙跪下來領(lǐng)命。
“下官立刻看,連夜看,一定保證把這一片地給解決了。”
何縣令帶著縣丞和主簿蹲到邊上認(rèn)真翻看著冊子。
錢滿田得了任務(wù),回去與家里父母說了一下明日王妃要用的東西,讓他們一早準(zhǔn)備一下。
又急急忙忙趕回來給貴人和幾位大人做宵夜。
蕭行嚴(yán)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房。
等他回到房間時,溫梨竟然還在挑燈奮筆疾書。
身旁伺候的清霧都困得打起瞌睡來。
他眉頭一皺,走過來按住她的冊子。
“不是都寫完了嗎?怎么還在寫?”
溫梨將他手挪開,與他解釋道:
“給他們寫一些后續(xù)耕種的方法。”
“你快去洗漱一下,我就一點點了,馬上就好。”
“等你洗漱完,我剛好收筆。”
蕭行嚴(yán)無奈,只能到一旁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雅琴端了餃子進(jìn)來。
“王妃,后廚的那個錢滿田給您做了餃子,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落下最后一筆,溫梨聽得有吃的,連忙點頭。
“要,快端進(jìn)來。”
雅琴將餃子放到小桌上,身后跟著兩個小丫頭。
一人去鋪被褥,一人將兩位主子的衣裳放到床頭。
蕭行嚴(yán)洗完腳過來,看到她連手都不洗就在那兒大快朵頤,臉上還蘸著一撇墨汁,無奈搖頭一笑。
等她吃完,他讓雅琴打了水過來,替她凈面漱口洗了手后,這才扶著她上床。
剛吃完不能立刻躺下,蕭行嚴(yán)便一邊給她講收集草木灰和豬糞的事情,一邊給她揉腳。
起初她還會應(yīng)一兩聲,等他坐直身子看過去。
得,歪著頭睡著了。
挪過去輕輕將人放下,替她蓋好薄毯,揮手熄滅燭燈,他擁著她注視良久。
習(xí)慣性地將手放在她肚子上,小家伙似有感應(yīng)一般,突然蹬他一腳。
見她眉頭輕攏,他連忙安撫地?fù)崦亲樱崧曒p哄。
“不許調(diào)皮,別踢你母妃。”
夏日的夜晚燥熱難耐,他弓著身子,將他們娘倆護(hù)在身內(nèi)。
扇子上下輕晃,給她扇起一絲清涼微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