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確不是黃嘯。”
此話一出,得了消息從下方跑上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頓時唏噓不已。
望著相處了半年的‘黃嘯’,他們都不敢相信。
“怎么會這樣?這長得也忒像了點。”
“仔細一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你看他長得就俊朗挺闊很多。”
“可是他為什么要冒充阿嘯呀?”
“不知道呀,難道是為了梨丫頭?”
“為了梨丫頭也不用騙人吧?”
“總不可能為了騙咱們?”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應該是為了找胥老治病,要是不假冒,胥老就不給他治?”
“胥老是那樣的人嗎?”
“現在這個阿嘯其實也挺好的,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大家的事情,太可惜了。”
村民們竊竊私語地猜測著,原本熱鬧的酒席變成了一場鬧劇。
幸虧成親的流程都已經走完,只是酒席被破壞,稍有遺憾。
林嬸急匆匆跑進小院,被院子里的丫鬟和護衛攔住,她急得朝里喊。
“梨丫頭,出事了,又來一個黃嘯,你有兩個夫君了。”
攔住她的護衛霎時瞪圓了雙目,吃驚地低頭看她。
“哎呀,看我做什么?快讓我進去。”
“她夫君又蹦出了一個,得趕緊告知她,讓她出來看看要選哪一個。”
溫梨正躺在床上剝花生,一邊酌著小酒一邊吃花生米。
突然院門外傳來一聲呼喊,她側耳細細一聽,好像是林嬸的聲音。
“又來一個黃嘯?兩個夫君?什么鬼?”
一把扔掉手上的花生,拍拍手,她拉開房門走出來一看,林嬸被兩名護衛攔著不讓進。
“夫人,您不能出來。”
“林嬸,怎么回事?”
溫梨瞥一眼兩個小丫鬟,站在廊下朝林嬸詢問。
林嬸一把扯開攔住她的手,跑進來與她說話:
“剛在敬酒呢,突然又來了一個黃嘯,還帶著那個謝公子和一個護衛。”
“現正正在指認新郎官呢,說新郎官不是真黃嘯,兩個人長得還挺像。”
“我們都糊涂了,一時還真難以分辨,你要不要過去瞅瞅?”
這畢竟是她夫君,鬧了這么一個大烏龍,總不好讓她被蒙在鼓里。
溫梨一聽,橫空又冒出一個黃嘯?這是要鬧哪樣?真假美猴王?
二話不說提著裙擺就朝院門外走去。
丫鬟和護衛們大驚失色,急忙上前阻攔。
“夫人,還未洞房,您現在出門不吉利,您先回房吧,我們去請公子。”
“讓開!”
樹梢上掛著的大紅燈籠噼啪作響。
謝淮序指著臉上沒了一點喜色的男人厲聲呵斥,心中好不痛快。
“各位鄉親們,你們看到了,官府就是這樣包庇這種專門坑騙他人的宵小。”
“也不知道幾位大人收了這人多少銀錢,竟敢做出如此徇私枉法的行為。”
“大宸就是被他們這種貪官搞得烏煙瘴氣,你們還敢相信這樣的父母官嗎?”
“大宸再這樣下去,要亡啊!”
“謝淮序!你別在這里危言聳聽,煽動民憤。”
“無憑無據誣陷朝廷命官,尋釁鬧事,要被判流徒杖罪的。”
謝淮序冷哼一聲,不屑道:
“你當百姓們瞎了不成?事實就擺在眼前,我有沒有誣陷,大家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有本事你倒是說出他的身份啊,怎么,不敢了?做賊心虛?”
“現在不敢也來不及了,我已經上書請沈太傅幫我奏稟太皇太后和攝政王。”
“有人勾結朝廷命官濫用職權,幾位大人還是先想一下該怎么保住自己頭頂的烏紗帽吧。”
蔣少將軍蔣回風實在聽不下去了,怒得一拍案桌,跳起來臭罵:
“你就是興州謝家的謝三?也不過爾爾。”
“枉你還自稱才子,豬腦子嗎?不知天高地厚。”
“用腦子想想,能請得了知府和我爹,還有魏家當家主母以及秦老夫人這種貴胄,當朝有幾個人能辦得到?”
“好好的喜宴被你這么一攪和,晦氣。”
“主上,陛下,屬下實在看不下去了,讓我一刀劈了他吧,他娘的老子氣得牙癢癢。”
蔣飛一把將自己兒子拽下來,警告地瞪他兩眼。
主上和陛下還沒發話,你出什么頭,沒規矩。
劉公公看一眼陰沉下臉色的主上,上前一步,掏出懷中玉牌尖聲說道:
“陛下和攝政王在此,誰敢放肆,見圣上和主上,還不下跪。”
薛縣令等知道他底細的一眾官員夫人們紛紛下跪,朝兩人高聲跪拜。
圍觀的村民們一聽,也嚇得趕緊緊匍匐在地,高呼萬歲。
小皇帝揮著大羊腿不悅道:
“都起來吧,接著吃,誰敢攪我皇叔的喜事,等朕吃完,必找他全族算賬。”
官眷們得了命緩緩起身,只有圍觀的百姓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原來假黃嘯就是他們尊貴無比的攝政王,要死了,他們還打趣過他,與他一桌吃過飯,一同下過田.......
樁樁件件,嚇得所有人大氣不敢喘。
有小兒直接嚇得哇哇大哭,慌得婦人連忙捂住他小嘴不讓他出聲。
“都起來吧。”
望著亂糟糟的局面,大好的心情沉到谷底,蕭行嚴冷嘆一聲。
劉公公朝幾個丫鬟侍衛使個眼色,去將那位五太公攙扶起來。
這可是王妃看中的長輩,可不能嚇著了。
他慢悠悠朝一臉震愕的人走去,聲音不輕不重,卻擲地有聲:
“謝三公子現在還要繼續聲討嗎?瞧瞧你現在,若是你父親還在世,估計都要羞憤欲死。”
“愚蠢、莽撞、無知。”
“你口口聲聲要譴責的,不巧,正是我們大宸的攝政王。”
“腿兒啃得油光滿面的正是咱們大宸的陛下,你還有什么齷齪心思,繼續,咱家認真聽著。”
“也不用你去托沈太傅了,咱家替你上稟太皇太后。”
謝淮序愣愣定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居高臨下,面容銳利冷峻的男人。
心中一沉,頓時冷汗直流,白了臉色。
“怎么可能?他........他怎么會是攝政王?”
“不然你以為呢,誰有那么大能耐能使喚得了一州知府和駐地將軍這樣的官員。”
“但凡你用點心,多關注一下當下朝局,都能打聽得出來臨州當時發生的大事。”
“周家橫行霸道多年,都被連根拔除了,章丞相告老還鄉,抄家判審.....這些種種,你竟然都不關心一下?”
“虧你還即將要參加明年的會試,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猜出點端倪。”
“再不濟也得往皇親國戚王爺之類的身份去猜。”
“就憑你一個落魄的地方士族就想打壓攝政王?你這不是不自量力,是愚昧無知。”
衛知府無語地搖頭,不屑地瞥他一眼,很是失望。
謝文賓的兒子就這點能耐和眼界?
看來謝家是真要埋沒下去了,想要重振往日輝煌,難。
“主上,陛下,末將來遲,特奉太皇太后之命,前來接圣駕回宮。”
正埋頭啃著大羊腿的小陛下一驚,扔下手中烤羊腿撒腿就要跑。
秦少將軍抬手一揮,讓身后的士兵攔住。
不想小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幾個閃身,躲開上前來攔他的兵將。
還不等他朝他扮個鬼臉,哎喲一聲,撞上迎面跑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