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將兩個小家伙拎雞仔似的拎起來，無奈道：“別磕了。”

總算消停下來的周耀牛氣地說道：“我磕得比你多兩個！”

啞巴女孩比畫著，一臉不服氣。

將人放下來后，一轉頭張牙舞爪地又打起來了。

陳良黑著臉分開二人，見啞巴女孩不依不饒，他干脆將裝著三顆辟谷丹的丹瓶給她。

見啞巴女孩拿到丹瓶，還想要吃甜甜的周耀一下子就成了小跟班。

“這東西不可多吃，小心撐破你們的肚皮。”陳良警告二人。

嚇得周耀立刻縮回手，老老實實待在張香蘭身邊。

啞巴女孩也是嚇得不輕，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拿著丹瓶。

張香蘭已經看出陳良不是普通人，手掌局促地在身上擦了擦，笨拙地行禮，“犬子不懂事。”

陳良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沒事，請問隔壁的婆婆什么時候回來？”

張香蘭聞言，欲言又止，看了眼啞巴女孩，小聲說道：“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陳良點點頭，跟著張香蘭進屋。

張香蘭將門關上，嘆了口氣，“然然的奶奶回不來了。”

陳良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然然還小，我沒敢告訴她，昨日，鄭奶奶在外面沖撞了吳家少爺，被、被......縱馬撞傷。”

說著，張香蘭鼻頭發紅，擦著眼淚，哽咽說道：“老人家歲數大，禁不起折騰，昨日夜里她就走了，我們鄰里鄉親的，湊錢買了張草席將她掩埋了。”

瞎子婆婆死了。

陳良神色復雜，問道：“她不知道？”

“不敢告訴她，”張香蘭抹了抹眼淚，“那孩子命苦，被鄭奶奶抱回來時生了一場大病，從此之后就不會說話了。”

“這些年，鄭奶奶東討一點米糊，西求一片面餅，辛辛苦苦將然然養大。”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尋苦命人啊。

瞎眼婆婆死了，就意味著然然的身世成了一個謎。

陳良嘆息一聲，詢問道：“鄭奶奶有沒有說過然然的身世？”

張香蘭愣了一下，仔細回憶后，說道：“以前說過，在路邊撿到的，撿到孩子那日正在下雨，差點就把然然沖進河里。”

“是鄭奶奶冒著掉進水里的風險，將那孩子抱起。”

只有這些，根本證明不了然然的身份。

看來陳良只得無功而返了。

就當他放棄時，張香蘭又想起一些，說道：“有一次我問鄭奶奶，為什么不讓然然跟她姓，百年后好有個根，可她說，然然是一個善人的孩子，她不能讓善人無后。”

陳良眼中重燃希望，問道：“那個善人是誰？”

“她沒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張香蘭說，“吳家小姐每年都會來孤兒巷施粥，鄭奶奶一直都記在心里。”

“然然姓吳，叫吳然。”

吳家那個德性，能施粥的，估計也只有吳小雨了。

終于，吳小雨的后人找到了。

陳良松了口氣，小夢師姐的東西，也可以送出去了。

他推開門，看著那和周耀坐著鬼臉的吳然，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吳然跑過來，陳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嗯，還是不摸了。

他溫和說道：“你叫吳然，對嗎？”

吳然看向張香蘭，見張姨點頭，她也點點頭。

陳良從儲物袋里拿出首飾盒，說道：“這東西送給你，若是可以修煉，以后你就去太玄門，那里有你的一個親人在。”

親人！

吳然眼睛瞪大，這對于她來說，是在太陌生了。

陳良示意她先別激動，繼續說道：“你娘以前的一位故人想要收養你，盡管并不富裕，但吃飽飯不成問題。”

瞎子婆婆已經死了，吳然留在這里也沒有人照顧。

陳良想要把人送到吳三那去，可這樣也意味著要離家孤兒巷，離開這些鄰居們。

吳然面色糾結，她看向周耀。

周耀一聽吳然要離開這里，嘴巴癟下，眼淚在眼眶打轉。

吳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座房屋。

陳良問道：“你想要留在這里？”

吳然點點頭，陳良看向張香蘭。

張香蘭明白他的意思，掩下眼底哀傷，對吳然說：“然然，你還是隨先生離開吧，鄭奶奶她......”

她還是說不出口，對于這么個六歲孩子，又懂得什么叫生死？

見她傷感，陳良只好接著話，說道：“鄭奶奶她去世了，你在這里沒人照顧。”

聽到奶奶去世，吳然的表現卻讓人詫異。

陳良本以為她會鬧，卻見她低下頭，緊咬嘴唇，身體顫抖著，強忍著淚水不掉下來。

陳良一愣，“你知道了？”

其實在鄭奶奶強忍著不去看病，吳然就知道了。

昨日夜里，鄭奶奶沒撐過去，吳然就在她的身邊死死閉著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留住鄭奶奶。

可起來后，鄭奶奶就不見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但能感覺到，自己的奶奶回不來了。

“就算是如此，你還是要留在這里嗎？”陳良看著吳然。

吳然點點頭，她不想離開這里，這是她和奶奶的家。

既然如此，陳良也不好勉強。

受人之托，陳良也不會敷衍了事。

他起身對張香蘭說道：“張嬸子，能否勞煩你以后多多照看吳然？”

“自然是可以，只是這世道......”

張香蘭話沒說盡，這世道，能有一口吃的就很好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得起兩個孩子。

為此，陳良讓她放心，說道：“你們先前吃下的辟谷丹，可保你們一年不用吃飯。”

說罷，他拿出一瓶辟谷丹交給張嬸子，說道：“這里一顆丹藥可保你一年吃食。”

“還有這瓶凝氣丹，若然然修煉成功，就可以使用，若是不能，也可留下或者賣去。”

他又拿出一瓶凝氣丹，吳然有功法在手，若是有靈根的話，自然可以修煉成功，這瓶凝氣丹也就派上用場。

若是不行，凝氣丹也可換她一世富貴。

陳良私心是同情這小姑娘的，為此，他多做一些事情，也算是保護吳然。

張嬸子聽著功效，受寵若驚道：“這這這，這等寶物，我等凡夫俗子怎敢。”

“無非是一些丹藥。”陳良擺手，示意她收好。

低下身對吳然說道：“有朝一日你能入太玄門，可來尋我，若不能，則看緣分如何了。”

若無緣修煉，那自己與吳然的緣分也就到這里了。

起身就要離開，陳良走出兩步，又倒了回來。

重新拿出清心益氣丹、玉真丹、解毒丹三種丹藥放下，還是有些私心作祟。

他提醒說道：“財不外露，日后不要隨意漏出這些東西。”

張香蘭連忙點頭。

吳然拉住陳良的手，眼神不舍。

陳良笑著，伸出手，猶豫幾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我叫陳良，有緣再見。”

吳然松開手，陳良離開這里。

在他走后，張香蘭腿下一軟。

跪下，她雙手合十，流著淚說：“鄭奶奶，你在天之靈保佑然然啊。”

傳說中的仙師被他們碰上，一定是鄭奶奶在保佑，

張香蘭因為辟谷丹治好了身上的病，然心中種下一顆前往太玄門的信念。

不管是陳良的幫助，還是那位親人，都成為她前行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