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嗎？

沈知意莞爾。

「男女朋友的話，想念是合法權(quán)利?！?/p>

祁郁燃握著手機(jī)。

看著她發(fā)來的消息，又抬頭看到她暖融融的笑，一顆心好似被擊中，密密麻麻地升騰起難以言狀的幸福和喜悅。

她就在他眼前。

可他還是輕而易舉說出了想念。

祁郁燃想。

無人知曉他心中的渴望。

那是連最包容的神明，都不愿意細(xì)聽的念想。

沾了太多太多不可言說的幽暗。

剛剛那個試探性的圈占，就已經(jīng)把她嚇成那樣。

如果……更過火的……

祁郁燃閉上眼，不敢去想。

只是心中那簇名為“渴望觸碰她”的火苗，越燒越旺，直至燎原成勢不可擋的烈焰，將他所有的理智和耐心都盡數(shù)焚毀……

他想，真切地?fù)肀?/p>

真切地吻她。

占有她。

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或者，在自己身上留下她的。

祁郁燃在無比劇烈的妄念驅(qū)使下，又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要見面嗎？」

沈知意短暫地愣了一瞬。

才剛談上，就要奔現(xiàn)了？

可那邊的人沒有放棄，還在循循善誘。

「不想親手摸摸腹肌嗎？」

「想念是合法權(quán)利，其他的也可以是?！?/p>

「所以，在戀愛的存續(xù)期，你可以對我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我都不會拒絕?！?/p>

「那些衣服，你可以看現(xiàn)場版?！?/p>

「要試試嗎？女朋友?！?/p>

沈知意指尖頓住。

做什么……都行嗎？

她想到他發(fā)來的那幾套過火的衣服，又一次沒出息地動搖了。

她沒有立即回復(fù)，而是轉(zhuǎn)頭問祁今玖。

“剛剛邵方說的，弟弟總是不去山上露營，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嗎？”

祁今玖僵了瞬。

沉默片刻，才深深嘆了口氣。

“小時候，他被拐過?！?/p>

“那個人販子藏匿的地方，就是一座山。”

“可能有陰影了吧，除非賽車，否則他不可能去山上的，更別提露營這樣放松的活動了?！?/p>

“他在那里根本放松不了?！?/p>

只有高強(qiáng)度的刺激，且他坐在車?yán)?，可以憑借方向盤一路往前沖，不用擔(dān)心體力耗盡的時候，他才會去山上。

關(guān)于這次拐賣，祁今玖沒有告訴她更多的細(xì)節(jié)。

可沈知意知道。

當(dāng)年，祁郁燃雖然被拐，但因性子激烈，和人販子對抗了一路，受了不少傷。

到最后，買家看貨的時候，因為他表現(xiàn)出過度的暴躁瘋批，導(dǎo)致買方反水，不肯收他。

人販子氣得要死。

決定給他最可怕的教訓(xùn)和折磨。

他們把他劃得滿身是傷，然后吊在樹林里，隔一陣子就去看一下他。

不給任何吃喝。

只要發(fā)現(xiàn)他還活著，就抽他一頓。

饑餓、恐懼、寒冷……

祁郁燃在極度的疼痛中，迸發(fā)出無比強(qiáng)烈的生的意志和報復(fù)的渴望。

山間陰風(fēng)陣陣。

他又餓又痛，又冷又怕。

不知道自己的血什么時候會引來野獸。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更不知道那群人販子下一趟回來折磨他，會是什么時候。

他拼盡全力反勾到樹上，用自己的牙去咬磨繩索。

磨到滿嘴是血，手上也都是擦裂的血痕。

這才松了繩索，獲得了一線生機(jī)。

他在黑暗的山林中沒命奔逃。

山風(fēng)刮過葉片、山石、洞穴，發(fā)出各種可怕的、近乎鬼哭狼嚎的聲響。

而還有比它們更可怕的人販子，隨時都可能從幽深難辨的黑暗中，撲過來撕咬他。

祁郁燃一邊跑，一邊哭。

又怕哭的聲音被人販子聽見，只要聽到一點(diǎn)類似腳步聲的動靜，他就躲到石頭和樹木后面，抖個不停。

后面實在跑不動了。

他知道，只要待在這里就會死。

死在人販子手上，不如死在自己手上。

祁郁燃仰頭望了望天。

心想，他已經(jīng)夠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給命運(yùn)。

他跳到河里，游了一陣后就失了所有的力氣，漂浮在河面上，讓水流載著他往下漂。

小小的他，像一片樹葉，在河面上打著旋兒，向茫茫幽暗的世界盡頭飄去。

在體溫完全喪失之前。

在他被劇烈的疼痛折磨死之前。

天亮了。

他被山腳下的村民救了。

那是一戶姓柳的人家。

他雖是貴公子，卻從小就知道，人性的可怕。

可別提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

他不可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那個救了他的柳家，也有可能和人販子是認(rèn)識的，甚至是一伙的。

他用金錢誘惑他們。

最終，在承諾給他們?nèi)偃f之后，柳家父親把他送到了醫(yī)院，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們?nèi)缭改玫搅巳偃f，卻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又多要了五十萬的封口費(fèi)。

祁家父母給了。

后來，人販子被抓，祁郁燃也平安回家。

可這事沒有過去，而是夜夜出現(xiàn)在祁郁燃的噩夢中，讓他備受折磨。

那座可怕的山，成了他每天活得渾渾噩噩的元兇。

直到他遇見了賽車。

在急速的狂飆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對抗風(fēng)、利用風(fēng)，甚至毫無顧忌地闖入所有未知。

并且，再也不用害怕喪失體力、失去庇護(hù)。

他愛上了那種刺激。

可只要離了賽車，他還是不敢涉足任何一座山。

無人知道他有多想去山頂露營、看星星。

但這注定成為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

因為恐懼，總是那么輕易地戰(zhàn)勝渴望。

沈知意回過神。

頓了頓，在消息界面回復(fù)他。

「好?！?/p>

「那就見一面吧。」

祁郁燃看著屏幕上的兩行小字。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姐姐同意見面了？！

他在極度的喜悅中，涌上深切的擔(dān)憂。

要是她發(fā)現(xiàn)是自己……

會后悔嗎？

會離開嗎？

祁郁燃握緊手機(jī)，心底慢慢滋生出一點(diǎn)幽暗。

不……

他不會給她這個機(jī)會。

他抬起頭，望著外面的，仍站在暖陽下的沈知意。

姐姐……

已經(jīng)成為他心中，唯一光亮的姐姐……

叫他怎么放手呢？

他頓了頓。

翻開購物軟件，將之前保存到購物車?yán)锏哪切〇|西，通通買了下來。

「約在酒店吧。」

「我會把那些衣服都帶上，你讓我穿什么都行?！?/p>

「安全起見，酒店你來定。」

他轉(zhuǎn)了一筆錢過去。

沈知意這回沒有拒絕，干脆利落地點(diǎn)了收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