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聽說您不要九妹妹入宮給太后娘娘治病了?到底因為什么?”
秦琰一回府就從胡氏那里知道了秦述今日的言行,當(dāng)下覺得不解,于是直入了書房,來問問秦述到底怎么了,秦述聽著這話沒好氣道,“什么叫我不讓莞丫頭給太后娘娘治病?給太后娘娘治病是最為重要的事”
秦琰一聽更是不解,“可是母親說,您讓九妹妹在府中稱病不出,不僅明日不進宮了,便是連上元宮宴都不去了,您說要讓九妹妹在上元宮宴那日給您幫忙,到底是真是假?”
秦述對著胡氏等人不敢多言,可對著秦琰,卻還是有什么說什么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秦述眉頭微皺道,“自然是假的。”
秦琰本就覺得不妥,此刻一聽秦述如此直接,頓時心中生出一股子不安來,“父親,到底出什么事了?”秦述忽然如此安排,事情一定和秦莞有關(guān),而如今的秦莞身份和往常大為不同,又是什么事讓秦述用了躲在府中這等計策?
秦述看著秦琰,一雙眸子微暗,“莞丫頭這些日子,先是為太后娘娘治病,然后又得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重視,表面上看起來,她在宮中的地位其實不低,可你應(yīng)該知道,她到底只是秦家的一個孤女,皇上和太后娘娘雖然信任她,可卻不會真的護著她,一旦有人盯上了莞丫頭,你我保不住她,太后和皇上更沒有篤定的立場來保她”
秦琰聽著眉頭皺的更緊,“父親,誰盯上了九妹妹?”
秦述雙眸一暗,“素貴妃和成王。”
“什么?!”秦琰一聽這話,先是震驚,而后是不解,“素貴妃和成王?他們難道不知道侯府的立場嗎?”
秦述嘆了口氣,“你想的太簡單了,就是因為知道,她們才這樣做,莞丫頭是秦氏之女,如果她成了成王的人,太子殿下如何會像往常那般信咱們?”
秦琰深吸口氣,“父親是從何知道這一點的?”
秦述下頜微揚了幾分,“你妹妹將來一定是要入宮的,所以我早就安插了人手在宮里,雖說平日里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可偶爾探探主子們的心意卻是能成事的,我收到消息說,素貴妃有意將莞丫頭許給成王,側(cè)妃之位。”
側(cè)妃之位
秦琰冷笑一聲,“一個側(cè)妃之位,也想娶九妹妹?”
秦述搖了搖頭,“你想差了,莞丫頭給太后娘娘治好了病,的確是大功一件,可眼下才剛開始,太后信任莞丫頭,皇上也喜歡莞丫頭,可這多半會讓他們想著將莞丫頭留在宮中,莞丫頭的身世,若非醫(yī)術(shù)過人,一個親王的側(cè)妃之位其實足夠了。”
秦琰一聽,也心中一驚,在他們眼中,秦莞救了太后的命,自然不是尋常的貴女,可秦莞的身世卻是擺在那里的,何況對方是素貴妃和成王,面對他們,便是侯府也無能為力,秦琰眸子一轉(zhuǎn),“那怎么辦?難道就一直在府中躲著嗎?”
秦述搖了搖頭,“我暫時還想不出別的法子,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上元宮宴是萬萬不能去的,而成王的性子你也知道,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這件事莞丫頭不會同意,我們不會同意,如果成王向著皇上求娶,皇上或許會問莞丫頭一句,到時候結(jié)果未可知,可成王會這樣做嗎?若成王劍走偏鋒用什么下三濫的法子,到時候還能如何?”
秦琰一陣心驚,秦述說的太對了,憑著燕麒的性子,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不怕他有禮有度的求娶,就怕他玩陰招
“父親,要不要去找太子殿下?”
秦琰語氣之中滿是希望,秦述卻遲疑了,“找太子殿下只怕也是無望”
秦琰一愕,“為什么,九妹妹此前的事也算幫了太子,何況這也是我們家的事,成王的目的分明是想挑撥,太子也不希望如此的。”
秦述唇角微抿著,“我也說不清,但是總覺得,這件事找太子殿下不妥當(dāng)。”
秦琰愣了愣,“那怎么辦?那咱們還能招誰呢?”
秦述雙眸微瞇,忽然道,“這件事,只能寄希望于兩個人,第一個人,是太后。”
“太后?”
“不錯,太后娘娘對莞丫頭似乎十分喜愛,然而我也不知太后娘娘到底怎么看待莞丫頭的,又會不會以莞丫頭的意愿為主,關(guān)鍵時刻幫她說話。”
秦琰頷首,“可不是,太后素來待小輩慈愛,可也許她心底也想留九妹妹在宮里。”
秦述無奈的點頭,“正是如此,莞丫頭救了太后,太后一定是感謝莞丫頭的,可這份感謝能讓太后為莞丫頭做到哪一步卻是不知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躲避無法解決的,那我們只寄希望于太后娘娘便是不妥的。”
“父親,那還有一個人呢?”
秦述眸一肅,“睿親王世子殿下。”
秦琰一愕,“什么?睿親王世子殿下?”
“正是。”秦述沉吟一瞬道,“睿親王世子殿下受太長公主之托照顧莞丫頭,一路上送入京城,之后我看他一方面讓莞丫頭幫忙,一方面也待她頗不忌諱,我便想著,他是將太長公主的交代放在心上的。”
秦琰略一猶豫,“可是父親,遲殿下離京多年,如今在刑部入職,說白了,他雖然了解宮中內(nèi)斗,可他不是睿親王,沒有睿親王說話來的有用,您是想讓他在太后面前幫九妹妹說話?還是說別的什么法子?”
秦述唇角微抿,眼底閃過幾分暗,“你太小看睿親王府了,遲殿下即便離京多年,這京城之中的大部分事,卻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如果他愿意幫莞丫頭,就一定有法子,馮璋那般囂張跋扈,遇上遲殿下這個朔西的魔王,還不是白挨一頓打?成王雖然不像馮璋那般愚蠢,可不管他是明面上向皇上求娶,還是暗地里耍手段,遲殿下都多得是法子應(yīng)對,但看他想不想幫莞丫頭罷了”
秦琰聽著心中生出幾分希望,“那我去找遲殿下?”
秦述搖頭,“不必找,只需讓人透個消息給遲殿下便可,將莞丫頭這幾日稱病不出的緣故放在成王的身上,但看他如何應(yīng)對。”
秦琰忙頷首,“好,我這就去吩咐”
長信宮里,馮齡素詫異的聽著底下宮人的回報,“你說秦家那九姑娘沒入宮?”
宮人點頭,“是的貴妃娘娘,沒有入宮,壽康宮的人說,秦家九姑娘染了風(fēng)寒,怕將病氣過給了太后娘娘,所以今日告假了。”
“告假了?”馮齡素眉頭一皺,看向一旁的燕麒,“怎么好端端的就告假的?本來今日還想讓她入長信宮,可眼下卻是無法成行了,明日就是上元宮宴,如此可怎生是好?”
燕麒眸陰沉沉的,“只怕她連上元宮宴都不會來了。”
馮齡素一下子坐了起來,“麒兒,你如何知道?”
燕麒搖了搖頭,“我覺的不太對勁,她自己便是醫(yī)者,可她竟然染了風(fēng)寒?一日而已我倒是覺得,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避著不入宮。”
馮齡素挑眉,“知道什么?知道你有意納她,而她卻想躲開?”
燕麒不動聲,“母妃,你小看了秦莞,如果此事問她,她是一定不會答應(yīng)入成王府的,并且,只是一個側(cè)妃之位。”
馮齡素嘲諷的笑一下,“她便是再如何得太后娘娘的喜愛,也不過是個出身尋常的小丫頭,難道她還想著正妃之位不成?”
燕麒下頜微揚,“她只怕連正妃之位都不會要。”
馮齡素看著燕麒,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可很快,她回過神來,“因為太子?”
燕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忠勇候府的立場是一點,她自己的心志是第二點,而相比之下,這第二點則更為重要的多
馮齡素瞇眸,“倒也是,明知道太子會不喜,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忠勇候府,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入成王府,可就是因為這個,咱們才更要讓她到咱們這邊來,會醫(yī)術(shù)又如何,一個小丫頭而已,明著不行,總有其他的法子。”
燕麒頷首,“是,母妃說的不錯。”微微一頓,燕麒又道,“不過如今她得皇祖母愛重,咱們私底下如何不說,明面上還是不得失禮。”
馮齡素扮柔弱多年,這一套最會了,于是點頭,“那是自然。”
燕麒想了想,“母妃,明日的名單之上,加上秦莞的名字。”說著,又一頓,“先放在正妃之位的人選之中”
馮齡素一驚,“什么?正妃之位?”
明日是上元宮宴,太子和燕麒的選妃事宜正式提上日程,而在明日,皇后和素貴妃要各自出自一份名單,上面名列著候選之人的名姓,先由內(nèi)府核準(zhǔn)出身品行,再由欽天監(jiān)測算八字命格吉兇,而后宮內(nèi)皇后以及貴妃一一召見觀其行止品貌,最后篩選出來的人選,還要皇上和皇后一起商議定論,最終,才會決出太子和成王的正妃側(cè)妃人選,流程雖然如此,可能成為正妃的人選就那么幾個,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馮齡素原本的正妃人選只有兩個,且?guī)缀醮_定了是衛(wèi)國公之女彭華景,可眼下又加了一個秦莞,萬一,太后和皇上因為對秦莞的喜愛而準(zhǔn)了怎么辦?
“麒兒,萬一最后弄巧成拙怎么辦?”
燕麒唇角微彎,“不會弄巧成拙的,我猜我們這邊的動靜坤寧宮那邊已經(jīng)知道了,因為如此,秦莞才不入宮了,可我們將秦莞放在了正妃之位上,我倒是要看看,太子會做出什么應(yīng)對,是眼睜睜的坐視不理,還是說他那邊的名目也要變呢?”
坤寧宮里,趙淑華的眉頭也緊鎖在一起。
身邊云雁道,“娘娘,九姑娘在壽康宮那邊告假了,這怎么好?”
趙淑華擰著眉頭,“太后娘娘那里都無礙,我還能說什么?”
趙淑華轉(zhuǎn)眼看向一旁的燕徹,“徹兒,是不是和那邊和秦述說了什么?”
燕徹?fù)u頭,“沒有,兒臣只按照母親的吩咐將禮物送去給朝羽。”
趙淑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一笑,“告假就告假吧,明日的宮宴才是開始,后面的更是重頭戲,馮齡素那樣的人,一旦動了性子,絕無更改的可能,如今秦莞故意要避開這一場爭鋒,她是定然不會死心的。”
燕徹站在窗邊,一雙眸子動也不動的望著外面皚皚的雪。
臨安城的冬日每一年都很漫長,而今年對他而言,則是格外的漫長,他看著連綿起伏的殿閣皆被雪所覆,一雙眸子也仿佛染了冰雪之氣。
“母后打算怎么做?”
燕徹問了一句,趙淑華笑了笑道,“倒也不用做什么,事到如今,只需要好好準(zhǔn)備看戲罷了,不過秦述這個人,半生中庸,到了這件事上,他也沒有半點變化,這樣不好,我們得推他一把才是”
“推他一把,然后將秦莞推到戲臺子中央,讓她為我們所用?”
燕徹語聲緩緩的接了一句,趙淑華一笑,“不錯,徹兒,你是知道的,這么多年來,成王母子一直是狼子野心,我們小心防備還不夠的,必須得找個機會,讓他露出致命的破綻,只有他犯了大錯,我們才能高枕無憂。”
燕徹一時未語,半晌才道,“母后,如果明日秦莞也告假呢?”
趙淑華先是皺眉,繼而雙眸微沉,“明日是上元宮宴,她親口應(yīng)過我,如果告假,也得她親自來告假才是”話雖如此說,趙淑華鳳眸微瞇,“派個人,將朝羽接入宮中來,我多日不曾見她,倒是有些想她的緊”
燕徹緩緩轉(zhuǎn)身,“母后,不如就讓秦莞躲了這一回吧。”
趙淑華眉頭擰著,語聲微冷的看著燕徹,“徹兒,你糊涂了,躲得了一時又能如何?你若再不狠下心來,我們便要錯失良機”
燕徹欲言又止,可終歸是沒能說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得了吩咐的宮人準(zhǔn)備出宮接秦朝羽入宮,燕徹明白,這是趙淑華要施恩施威了。
壽康宮中,太后因秦莞未能入宮而煩悶,而燕遲,正在和她講朔西的征戰(zhàn)之事,太后出身武將世家,精神不好的時候聽不了,如今卻喜歡燕遲說這些。
太后聽燕遲說完,神一緊,“戎?jǐn)衬前憬圃p,你當(dāng)時又同時應(yīng)付著好幾個部落,最后你是怎么打勝那一仗的?”
燕遲輕笑一下,“他們都太高估自己了,緊盯對手破綻的時候,也是他們露出命門之時我只需借力打力便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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