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灼似乎是全程都沒注意許姨,只帶著她,被落九針指引著來到樓上。
樓上有一間房間,專門用來接待貴客。
許姨來過九珍堂,但這個房間,她還是第一次進。
一進門,落九針的目光就落在了許姨身上,又看看夏灼灼。
夏灼灼微笑道:“她是許姨,我媽媽最信任的傭人,都是自己人?!?/p>
許姨的神色,慢慢變了變。
落九針和夏灼灼都像是沒注意到許姨表情的變化。
“我去泡茶,您還是喜歡喝大紅袍吧?”落九針問。
夏灼灼點了點頭,落九針這才安心去泡茶了。
而夏灼灼,也選了一張椅子坐下。
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車水馬龍。
夏灼灼的神色格外平靜。
很快落九針那邊一杯茶倒好,只不過他不是放到夏灼灼手邊的茶幾上,而是雙手捧著茶杯,像是古代人一樣,在夏灼灼面前跪下,然后把茶杯舉過頭頂。
“師父,請喝茶。”
許姨的眸子倏然瞪大。
落九針……叫七小姐師父?
夏灼灼含笑點了下頭,接過那杯茶喝了一口。
“還是你泡的茶,最合我的胃口。坐吧?!?/p>
落九針這才站起來入座。
夏灼灼開口道:“我今天過來,是我媽媽的藥喝得差不多了,我要重新開方子,進入第二個療程。你去給我拿紙筆來?!?/p>
“是?!甭渚裴樄ЧЬ淳吹啬昧思埞P過來。
夏灼灼在紙上很快寫出一副新的方子。
落九針接過來,驚嘆不已:“多加的這幾味藥材簡直是點睛之筆,徒弟自愧不如?!?/p>
夏灼灼說:“學中醫(yī),要天賦。你雖然天賦不夠,好在足夠勤勉。勤能補拙,以后慢慢學,總有一天能出師?!?/p>
許姨的表情更加震驚,一張嘴幾乎合不攏。
名氣這么大的落九針,非但是七小姐的徒弟,還、竟然還是沒完全出師的?
那七小姐的醫(yī)術(shù)得有多高超?
許姨的腦子很亂。
她只知道,七小姐回家那天,就把氣暈的夏太太救醒。
只不過她并不太當回事。
因為夏太太的身體只是虛一點,并沒有什么重病,稍微懂一點急救知識的人,可能都能把太太救醒。
而且,七小姐雖然一直在讓太太喝中藥,但是太太的恢復速度也沒有很快。
這都一個多月了,只恢復了一點精氣神,人還是很容易疲勞。
所以,她打心眼里不認為夏灼灼的醫(yī)術(shù)有多好。
當然,她也并不知道,夏灼灼一直在治療夏懷征的腿。
因為這是個秘密,只有夏太太、夏懷征本人,以及夏六知道。
連夏二他們都沒告訴。
許姨自然也就不知道。
可今天看落九針的態(tài)度,她發(fā)現(xiàn),自己輕視了七小姐。
只是兩個人仍舊沒注意許姨。
落九針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后,說:“那我現(xiàn)在去為夏太太配藥?”
“不著急,一會兒我要走了再拿藥吧?!?/p>
“是?!?/p>
“對了,你上次的事情,辦得很好,要什么獎勵?”
說的,是揭穿夏琉璃假孕的事。
夏灼灼猜到,杜浩然肯再見到夏琉璃,只有夏琉璃拿假孕當借口,他才會應約。
所以提前安排了落九針等在咖啡廳。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然,如果她猜錯了也沒關(guān)系,她的重點是讓趙緹的孫子趙修凱看清楚夏琉璃的真面目。
只要他們兩個見面,說出來的話,一定能讓趙修凱清醒過來。
不過好在事情完全按照她預想中的發(fā)展。
只聽落九針說:“師父愿意收我為徒,已經(jīng)是最好的獎勵了,我怎么好意思要什么獎勵?只是……我最近遇上了一個疑難雜癥,實在是有點無從下手?!?/p>
夏灼灼喝了口茶,問:“你說說看?!?/p>
落九針便開始說起那位患者的病癥。
“這病癥非常離奇,他去了好幾家大醫(yī)院都沒有辦法,所以找上了我。”
“這個病人,他飲食起居沒有任何問題,神志清晰,沒有任何不良的感覺?!?/p>
“但問題在于,他胸腔兩側(cè)的位置會發(fā)出青蛙一樣的蛙叫聲,如果用手按壓,聲音就會消失,不按著,就會一直發(fā)出蛙叫……”
夏灼灼淡淡點頭:“有去西醫(yī)院做過CT嗎?”
“做過,沒有增生物,一切正常。”
夏灼灼沉默一陣,突然開口:“病人現(xiàn)在在這兒嗎?”
“正巧,他就在樓下。”
“帶過來,我看看?!?/p>
“是。”
落九針匆匆下樓去了。
很快領(lǐng)上來一個干瘦卻有精神的中年男人。
而且的確如落九針說的那樣,胸腔兩側(cè)會發(fā)出蛙叫聲。
只是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許姨是個普通人,看見這種癥狀,吃驚得不得了。
夏灼灼卻很平靜,問起中年男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種癥狀的。
男人忙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
“那天我在我打工的主人家除草,突然一只蛤蟆跳出來,嚇了我一跳,之后我就一直這樣了。你說,我這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去鄉(xiāng)下找個人,給我做個法?”
夏灼灼笑道:“我先試試,如果不能治好,您再去做法也不遲?!?/p>
男人便答應了。
夏灼灼隨后讓男人躺平,進行觸診和診脈。
觸診結(jié)束后,她心里已經(jīng)徹底有了定論。
她讓落九針拿一副金針過來,為男人進行了針灸。
隨后她又寫出一副藥方。
落九針看了眼,問:“這是六神丹的配方?”
“嗯,你去煎煮好,給他喝下去。”
“是。”
落九針馬不停蹄跑下去煎藥。
這里有專業(yè)的現(xiàn)代化煎藥工具,不到半個小時,藥就煎好了。
男人喝了下去,不到兩分鐘,突然開始一陣劇痛。
“我去上個廁所。”
“去吧。”
男人匆匆跑到衛(wèi)生間去。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身上竟然再也沒有任何蛙叫聲。
“這、這是怎么好的?”
夏灼灼解釋道:“你不是中邪,用我們中醫(yī)的說法,是左右關(guān)脈伏結(jié),因驚氣入臟腑導致的。我給你針灸,是先解開你的關(guān)脈伏結(jié),然后服用六神湯,平息驚氣。”
簡單來說,就是先針灸,然后喝藥,再把所謂的“中邪的東西”拉出來。
藥到病除。
男人感恩戴德。
“女神醫(yī),你簡直就是在世華佗!我主人家都把我當怪物,要把我趕出去了。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他我不是中邪了,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了!”
夏灼灼微微點頭。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以后有什么毛病,盡管來九珍堂。”
“是,是。”
落九針帶著人,下樓結(jié)賬了。
中醫(yī)館不是做慈善的,治好了病,當然得付錢。
于是房間里很快只剩下夏灼灼和許姨。
許姨整個人呆呆的,像是還沉浸在夏灼灼高超的醫(yī)術(shù)里。
夏灼灼朝她招招手。
“許姨,你別站著了,坐會兒吧,一會兒等落九針抓好藥,咱們就回去?!?/p>
許姨驟然回神。
她轉(zhuǎn)身,朝夏灼灼走了兩步,而后突然跪下。
“七小姐!求你救命!”
夏灼灼露出一點疑惑的表情。
“許姨,你這是怎么了?快起來?!?/p>
她起身要去扶許姨,但許姨怎么都不肯從地上站起來。
“七小姐,我要跟您說一件事?!?/p>
夏灼灼拉不動人,拉起來,許姨又跪下去,她只好任由她跪著。
“許姨,你說?!?/p>
許姨這才開口了。
“前兩天,有個姓司的小姐找我。她說她很喜歡三少爺,但是三少爺不喜歡她,所以她想請我?guī)兔??!?/p>
“一開始,我沒同意,我只是一個傭人,做不了三少爺?shù)闹?。而且太太也吩咐過我們,特殊時期,讓我們跟外面的人少往來?!?/p>
“但是,我那個兒子……雖然太太給了我們夫婦兩個錢,讓他撿回了一條命,但是他卻得了后遺癥,眼睛看不見了?!?/p>
“那位司小姐說,她認識一個很厲害的神醫(yī),只要我?guī)退蜁埬俏簧襻t(yī),為我兒子治眼睛。”
夏灼灼看著她。
“所以你就同意了?”
許姨聲音顫抖著說:“她讓我?guī)偷拿?,僅僅只是讓我找借口,邀請三少爺去一個地方。我想著,那位司小姐既然是喜歡三少爺,肯定也不會對三少爺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所以我才同意了?!?/p>
夏灼灼安安靜靜看著許姨。
她的表情分不清喜怒。
但越是平靜,許姨越是心慌。
她對著夏灼灼,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七小姐,我知道我忘恩負義,不該瞞著你們答應那位司小姐的要求,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我當媽的,不能看著兒子一輩子當個瞎子。”
夏灼灼終于開口了,問的問題,卻是許姨料想不到的。
“這件事,夏管家知道嗎?”
許姨跟夏管家是夫妻。
許姨搖搖頭:“他很固執(zhí),如果我告訴他,他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我什么都沒跟他說?!?/p>
夏灼灼“嗯”了一聲,說:“你的兒子,我會幫他看看。如果我治不了,天底下就不會有人治得了。你也可以死了這條心。但如果我能治,一定幫你治好他。”
她有這個自信的資本。
因為她的醫(yī)術(shù),是從無數(shù)個平行空間的醫(yī)學大佬們那里學的,她融會貫通,比這個世界任何一個醫(yī)生都要厲害。
“但是……”
她話音一轉(zhuǎn),說:“我有兩個條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