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夏晚歌還是不過癮，于是開了錄像，上上下下的拍了一下自己在的地方，然后道：“記錄一下，差點跌下懸崖，剛剛跟山神干過架，目前還活蹦亂跳的我。”

說完，她把攝像頭抬了抬，“這是陸秋，對，最佳輔助，來輔助比個耶。”

陸秋簡直想翻白眼，但還是非常配合的比了一個“耶”。

一切都做完了，夏晚歌把手機丟上去，慢慢爬了上去，看到她腳落在實處的那一刻，陸秋伸手便拽住她的手腕，反手將她壓在草地上，垂眸盯著她的雙瞳，眼神危險，“在懸崖峭壁上拍照？嗯？”

自知理虧的夏晚歌輕輕推了推陸秋，“冷靜點，山神還看著呢。”

陸秋茫然一瞬，松了夏晚歌的手腕，然后準備將她扶起，“它......還在？”

“在的，神哪有那么容易被凡人殺死，信仰不滅神格不散，我只是把它絕大多數力量都打散了。”

夏晚歌拒絕了他的攙扶，而是轉身便癱倒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后長舒了一口氣，她隨手揪了一根草，看著清風吹動著它。

“你看。”夏晚歌說著，舉起了被風吹動的小草，“你看它現在吹的風多溫和，可能一開始應信仰而生的時候，它也是這樣，只想溫暖每一個人，滋養萬物。”

說完，夏晚歌把草一丟，看著天，輕聲道：“這次的動靜這么大，應該足夠引發一場針對它的審判，審判它是否真的履行了信仰，有沒有瀆職，審判我妄圖弒神的做法是對是錯。”

“至于以后它是能夠恢復還是漸漸的消失都不是我能參與的了，總之，它現在是沒有力氣拘那些魂了，算算時間，周青澤他們應該已經在安魂了。”

陸秋微微疑惑了一瞬，“審判？誰來審判？”

“應該是天道。”說到這，夏晚歌不由得感嘆道，“這次可真不容易啊......哎？你說我這樣算不算墳頭蹦迪？不對，應該是在病房前蹦迪？”

“算的。”陸秋陪著夏晚歌，坐在她身邊，“甚至還帶著些挑釁。”

夏晚歌正要起身，卻又忍不住揉了揉胸口，“要是你再不放手，我肯定要被那個大石頭硌出外傷，你難道沒有聽到我的心聲嗎？”

看著夏晚歌的動作，陸秋想要上手去幫她揉，但這個位置著實有些尷尬，他動手就有些耍流氓的意味了，周邊又有山神的意識在，于是他只能訕訕收回手。

聽見她的話，想到剛才尷尬的境遇，陸秋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把唯一心口統一的時刻全都用在剛才了。”

嘴上說的什么，心里就想的什么，嘴上說著“放手”，心里就想著“放手放手”，只是多兩個字而已。

“是嘛。”夏晚歌摸了摸鼻子，偏開視線，又看了看天，非常鄭重道，“陸秋。”

“嗯？”陸秋看著她。

“你不知道我有多厲害......”

聽著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開場白，陸秋只是在心底感嘆，該來的總算還是來了點頭，此時聽到這些，竟然覺得很安心，于是他附和道：“對，你很厲害。”

原本準備大講特講的夏晚歌聽到這話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她到底是沒有被影響情緒，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就我剛才那手法，那膽識，那策略，不說橫向比了，就算是縱向比也是能夠排在前幾的，嘖，不說我剛才施展那幾個虛空畫符，就算我的謀略......”

陸秋十分耐心的聽著夏晚歌講述自己怎么怎么厲害，如何靈機一動設計出了針對這個潔癖山神的計謀，又聽她講自己是怎么化整為散，逐個擊破......

事實上，他雖然在現場，可到底看到的景象和聽她訴說的完全不同。

他沒有天眼，在心理層面，他知道剛才那場戰斗是宏大的，艱難的，但在現實層面，是很“干”的。

在他看來，就是夏晚歌對著面前的狂風插骨刺，然后拿著玉如意在空中不停的擺動，之后便是憑空到處亂滾......

那一刻，他終于理解一些科幻電影特效的重要性，現在聽著夏晚歌的講述，他極力在腦海里加上特效，于是在對方講述中途，適當的插入捧哏。

“對，很厲害，足智多謀。”

“是的，讓我大吃一驚。”

“你謙虛了，一點兒都不狼狽，身手矯健靈活，如同獵豹。”

然后又聽她如何厲害利用紫氣和全身的功德畫出一張超絕的虛空符篆......

腳步微頓，陸秋立馬看向夏晚歌，“全部功德？”

“對啊。”夏晚歌笑了笑，“不過也不是全部，畢竟我還留了幾分鐘......”

清脆的悅耳的聲音至此戛然而止，在陸秋驚恐的注視下，夏晚歌緩緩向后倒去。

“夏晚歌！！”陸秋立馬抱住她，而他發現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天。

此時陸秋懷里的夏晚歌就像是離開水的魚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緩慢的抬起手，費力伸出一根帶著白玉戒指的手指，好像在空中畫著什么。

應該是符篆。

最后，她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一捏單手在空中攥拳，那奮力抓的力度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一瞬間，破碎的聲音在陸秋耳邊響起，在陸秋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夏晚歌身上所有的玉都在同一時破碎炸裂開來。

驚愕，茫然，無措......這些情緒占據著陸秋的大腦，當看到夏晚歌的手滑落時，他立馬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臉頰。

冰。

好冰。

陸秋感覺自己握住的是一具尸體。

看著夏晚歌逐漸渙散的瞳孔，陸秋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恐懼過。

“你怎么樣？感覺怎么樣？夏晚歌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你究竟怎么了？”

“需要紫氣嗎？我能給你紫氣嗎？你需要什么？我的命能給你嗎？”

“我該怎么辦？你告訴我現在應該做什么？你的心聲呢？為什么我現在完全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