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的鬼怪一樣，在觸碰到夏晚歌周身的功德光上，鬼怪瞬間被撕的粉碎。

夏晚歌感覺到又死了一個，慢慢睜開眼睛，她將貼身戴的玉蟬拿了出來，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在這個地方，她感知不了氣，用不了玉里的氣，所有別人賦予她的東西都失去了作用，只有她靠著自己一點一點攢的功德光，才真正是她自己擁有的東西。

哦，當然，還有她這些年拼命學習的玄學知識。

在困境的時候，別的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隨時會被剝奪，但只有通過自己努力，刻進腦海和身體的才是真正有用的。

就像現在，活命是靠著功德，滅這些鬼怪也是靠這些功德。

不過還好，剛才消滅了八個，也不過損耗了不到三天的功德。

這種需要干架的事情，她以前也是遇見過的，不過那個時候她是有體力沒靈氣，也沒多少功德，可她照樣殺穿了一條街，讓自己“活死人”的稱號在交界處永流傳，現在她沒體力沒氣，但功德還挺多的。

她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個月的功德了。

“你們兩個走吧。”夏晚歌閉著眼睛，輕聲對著兩個少年鬼道，“想回家看看么？你們兩個人都是被拐賣來的。”

當年她年輕，腦子里非黑即白，根本考慮不了那么多，就是認為跟壞人在一起的就是壞人，死在泥石流那樣天災里的人，也不會是什么好人，哪怕他們現在沒有做惡，未來也會作惡。

但隨著經歷的多了，她思考的事情就多了，人性不是單純的非黑即白，不能因為他未來可能會作惡，就判定他現在是個惡人，面相隨時會變，命運也隨時會變，哪怕是老天主導的天災，也會收去無辜的人。

就比如說她。

只要老天收人，要是不逃，必然有她一份......

“家？我們的家？”一個少年鬼道，“是哪里的家？”

“是生你的家。”夏晚歌道。

“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少年男鬼道。“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在這個村子長大，受到現在的教育，我一直以為我會像村子里的叔叔那樣，努力打個幾年的工，賺一些錢，也花錢討個老婆，在我的認知里，結婚娶媳婦的流程就是這樣的。”

“但是飄蕩的這幾年，我也見過別人，別的夫妻和別的情侶。”

“他們不像是村子里的叔叔嬸嬸那樣相處，他們好像會互相幫助，男的從不打罵他們的媳婦，他們總是開開心心的，不像我爹，總是罵我娘是賠錢貨，生不出孩子，還要他再花錢。”

“剛才他已經徹底魂飛魄散了。”夏晚歌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兩個有些局促的少年鬼，“我會放你們走，回家看看吧。”

要是放在外面，可能也不過是在上初中，但是放在村子里，再過一兩年，可能就讓他們上打工賺錢了，他們不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只知道有樣學樣的跟在大人身后模仿。

想到這，夏晚歌費力的抬了抬手，將禁制去掉。

兩個少年鬼只覺得周邊都松快了很多，他們知道確實是可以離開了，“可是我們不知道家在哪。”

“愛會讓你找到回家的路。”夏晚歌再次閉上了眼睛，“相信我，生育你們的父母不會忘記你們。”

一室安靜，夏晚歌腦海里的夢魅輕聲道：“只是看一眼，真的有意義嗎？看完之后可能就會被陰差抓了排隊投胎了，喝了孟婆湯就會忘記一切，他們飄蕩萬里去看一眼，也終究什么都不記得。”

“被拐賣的人是無辜的，該死的是買家和賣家。”夏晚歌道，“他們擁有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真心愛他們的人的權利。”

“那我也給他們托夢一次的機會吧。”夢魅道，“只是見一面，那多沒意思，應該好好告別。”

“哎呦喂，夢夢。”夏晚歌驚訝的不得了，“你變了夢夢，你還記得當年你被我一次一次的捅刀子的日子嗎？夢夢！”

“夢夢，你別跑呀夢夢，你說話呀夢夢，是不是因為在我的腦子里待久了，被我的光輝閃亮的品格影響了？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你說天下的拐子的魂都被我困在腦子里一段時間，是不是天下就無拐了？”

夢魅：“你可閉嘴吧，虛弱成這樣腦海里還能叭叭叭叭。”

“想一想又不掉一塊肉。”夏晚歌道。

“請問是哪位高人在此布符？吾等馬上要路過此處，還請行個......咦，怎么有個眼熟的人在這里？”

一聲輕微虛幻的聲音傳來，夏晚歌睜開眼睛轉頭看去。

好像是個路過的陰差，似乎曾經見過，簡單打過交道。

“哎呦，這不是幾年前拽上天的那個風水師嗎？幾年不見這么拉了？”

夏晚歌：“......”

她背過身去裝死。

“嘖嘖嘖，要不是我們要運人，提前探路，路過發現這邊的空間剛才不對勁，我都要錯過了呢，要是早知道是你，我就多喊點鬼怪來看看了。”

夏晚歌：“......”

“不過不要緊，反正我們要從這邊過，等會兒認識你的同僚會跟你打招呼的。”說完，陰差就馬不停蹄的飄走了。

夏晚歌磨了磨牙。

你們等著，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把這種小破路都給你們封了，你們就只能繞大路走！

沒一會兒，還沒等夏晚歌悲憤完，就有許多鐵鏈的聲音傳來，虛空中出現了好多排著隊的鬼怪以及站在他們身邊的陰差。

明明可以不經過小柴房，但他們帶隊的就偏要從小柴房穿過去。

每個穿過去的陰差還都會指指點點的討論兩句。

“哎，這個人好亮。”

“功德光，動不了，但她好像也動不了。”

“我記得幾年前遇到過一個沒這么亮的人......”

“好像就是她。”

“對對對，我記得，就是她就是她，她當時可拽了，哦呦，直接釘住了十個魂，讓我們沒法收也沒法靠近，每次路過這邊，我還要帶隊躲那十個傻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