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閣右偏殿,燭火憧憧,卻異常安靜。
鳥族國主抱著棉被,呆呆地坐在床角上,淚眼朦朧。
平時掉了一根漂亮的羽毛,她都會鬼哭狼嚎,驚動整個鳥族王室。如今,被拔光了羽毛,反而陷入沉寂。
“寡人說過多少次,出去!”鳥族國主聽得門吱呀吱呀地響,連忙擦去眼淚,帶著哭腔,惱道。
“阿姮,我來看看你。”留淵上神清了清嗓音,模仿著太白上仙的語調,略顯柔情。
“別過來!”鳥族國主一時驚慌,喊道。
“姮姐姐,阿棠請你吃蜜汁烤雞腿。”阿棠甜甜地笑道。
“別過來,求你們了……”鳥族國主將腦袋也藏入棉被里,脆弱不堪。
“阿姮,還記得你們的遇襲經歷嗎?”留淵上神牽著阿棠,站在珠簾外。
“寡人不是交代過么。當時天色已黑,看不清兇手的模樣,但是能夠確信的是,兇手身上沒有仙氣。”鳥族國主若有所思,輕聲道。
“那是否有妖氣?”留淵上神問道。
“寡人不知道。”鳥族國主連忙答道。
“阿姮,你不說出真相,我無法幫你伸冤。”留淵上神嘆道。
“寡人所說,就是真相。”鳥族國主哽咽道。
“阿姮,我擔心你。”留淵上神柔聲道。
“小白,阿姮不可以說。”鳥族國主搖搖頭,泣道。
“阿姮,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留淵上神輕聲道。
待留淵上神拉著阿棠轉身離去,鳥族國主掀開棉被,伸長了脖子去張望,嘴角浮起苦笑。
她等了他多少年呢,恐怕自己也數不清了。三千又三千,蹉跎了歲月,熬成大齡剩女。其實,作為鳥族國主,她不愁嫁。只是,她還想等,就因為他每次來妖界所展現的點點關心。
兔族國主住在鳥族國主的隔壁。
兔族耳朵靈敏,剛剛鳥族國主和假扮成太白上仙的留淵上神的對話,兔族國主悉數聽到。
阿姮果然不會出賣她。兔族國主躺在床上,縱使不得動彈,心情也頗不錯。
“兔族國主,本仙可以進來不?”留淵上神問道。
“太白上仙不必客氣,進來吧。”兔族國主笑道。
于是,阿棠抱著蜜汁烤雞腿,蹦蹦跳跳。
兔族國主見到縮小版的女帝紅棠時,大吃一驚。
兔族國主自幼與青丘國主西樓一塊兒長大的。對于女帝紅棠,并不陌生。或者說,女帝紅棠,作為她的情敵,她了解得非常透徹。
“這是女帝紅棠的掌上明珠海棠公主。”留淵上神淺笑道。
“兔族國主姐姐好。”阿棠連忙咽下一塊雞腿肉,軟軟糯糯地道。
“太白上仙找寡人有何事?”兔族國主恢復了平靜。
“阿姮說,是你勾結了蛇族國主,制造出這場遇襲風波,以達到離間妖界與天界的和睦關系的目的。”留淵上神展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胡說,剛才寡人明明聽見阿姮什么也沒說。”兔族國主一時氣急,惱道,爾后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破綻,撫著額頭,懊悔不已。
“誣陷天界,按照妖界律法,當廢除妖力,投入輪回道。”留淵上神表情嚴肅。
“證據呢?太白上仙莫忘記了,誹謗國主,也是大罪。”兔族國主質問道。
“阿姮保持沉默,是為了維護你。大概是你向她道歉,將責任推卸給蛇族國主。但是,負責阿棠生辰宴的青蓮招供了。”留淵上神輕笑道。
“哦,她招了什么,寡人很好奇。”兔族國主強裝鎮定。
“國主的位置都是提前固定的,青蓮在兔族國主的酒杯上抹了從太陰殿里盜取的無夢玄霜。然后,宴會開始時,你算準了月神上仙的出現,必定引起阿姮的妒忌,便故意將自己的酒杯稍微靠近阿姮的手邊,又勸她少喝酒而截下她的酒杯。這樣,就算查到你的酒杯里摻入了無夢玄霜,你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凈。可是,千算萬算,你沒有算到,青蓮抹的無夢玄霜,只是高仿版的,藥效有限,導致阿姮提前醒來。”留淵上神繼續道。
“寡人也可以說,是青蓮冤枉寡人。”兔族國主冷笑道。
“青丘國主,還要聽多久的墻角。”留淵上神雙手環抱,調笑道。
語罷,兔族國主驚慌不已,竟然不敢抬頭。
“寧兒,酒杯里根本沒有無夢玄霜,鳥族國主只是醉了。后來,孤派如影暗中加上的。而且,也沒有無夢玄霜加上紅塵醉乃消散妖力的劇毒的說法,只是太白上仙胡謅的。”西樓仍然站在門外,冷聲道。
“但憑妖王處置。”兔族國主含淚笑道。
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切在他的籌謀之中,她卻像個跳梁小丑般演戲。當蛇族國主在她身上施加六月飄雪之水系法術,天生怕水的她當真想過,要不就這么死去,投入輪回道。至少阿樓會惦記她一段時日。可是,她不甘心呀,不甘心阿樓會跟別的女人成親。
“稟國主,青蓮已畏罪自殺。”如影道。
兔族國主聽后,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喜悅。蛇族國主年紀輕輕,行事卻如此干凈利落。
“如影,傳妖王令,剖出青蓮的內丹,交給天界賠罪,妖界任何人莫再妄論此次的遇襲風波,違者當按律法處置。”西樓道。
如影道了一句諾,便掐了瞬息決,消失不見。
“寧兒,下不為例。”西樓瞟了一眼坐在留淵上神大腿上砸吧砸吧蜜汁烤雞腿的阿棠,爾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