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一幕，讓王曉云忘了反應。

感受到心口的痛意，王曉云回了神，一臉錯愕地看看陸釗，又低頭看看心口的位置。

她身子掙扎著要往后退，心里明明有很多話要說，一時間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最后所有的不甘和不解只擠出一句“為什么？”

為什么要用剪刀扎她？

不是說好的要帶她一起回帝都嗎？

陸釗握著剪刀的手有些抖，抬頭看了一眼王曉云，眼神溫柔，他說，“曉云，你別動，我這么做，都是為了我們的兒子，咱倆親生的兒子。

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你先走一步，待會我就來陪你。”

王曉云往后退的身子愣住了，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陸釗，“兒子？我們的親兒子？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陸釗平靜的臉上有了變化，原本溫柔的眸子變得兇狠，惡狠狠道，“他沒死，是老爺子騙了我。”

對，是老爺子在騙他。

他兒子根本就沒有死。

是老爺子為了陸思年，才不愿意去找他兒子的。

一定是這樣的。

王曉云喃喃自語，“沒死？怎么可能呢？他……”

話還沒說完，她猛的抬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陸釗……

陸釗趁著王曉云愣神，將手里的剪刀又往深里扎了扎。

陸釗臉上又恢復了溫和的樣子，他說，“曉云，別怨我，我這么做都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他兒子不能有一個在農場改造的母親，也不能有一個癱瘓在床的父親。

想要老爺子后悔和愧疚，他只能這么做。

從小到大，他沒得到過老爺子多少的愛。

就讓他兒子代他享受老爺子的“愛”吧。

雖然這份愛不真心，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虛假的愛也是愛啊！

王曉云看著陸釗的眼神有些驚恐，她終于理解陸思年為什么會那么瘋了。

原來都是遺傳了陸釗這個瘋子！

陸釗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大瘋子，比陸思年還要瘋的瘋子。

王曉云眼角帶著淚，身子一軟要往后倒去。

陸釗用力抽出剪刀，“嘭”的一聲，王曉云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陸釗看著被血染紅的剪刀，笑的特別瘋狂。

笑著笑著他咳了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咳，他從枕頭底下取出那張信，用信輕輕擦掉剪刀上的血，盯著被血染紅的信，他露出了滿意的笑。

他相信老爺子見了這份血書，一定會很震驚的。

陸釗抬起另一個手，笑著在手腕處用剪刀劃了一下。

他的胳膊幾乎沒什么肉，不需要用力，輕輕一劃，就有血流出來。

看著越來越多的血流出來，陸釗感覺不到疼，有的只是解脫。

他終于要解脫了。

陸釗躺在床上感受著血一點一點兒離開身體，腦子發昏暈過去之前，他用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那張被血染紅的信。

……

老爺子離開后，心里越來越不安。

他總感覺陸釗最后說的那句話有些不對勁兒。

具體哪兒不對勁兒……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爺子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農場負責人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起身跟在了老爺子身后。

老爺子打開門，勤務兵小高迎了上來。

看老爺子一臉沉重，小高開口，“首長，怎么了？”

老爺子，“醫生來了沒？”

小高搖了搖頭，“還沒有！”

老爺子，“我去看看陸釗。”

小高趕緊跟在了老爺子身后。

農場負責人猶豫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小高上前敲門，屋里無人應答，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老爺子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了。

他對小高說，“踹門。”

小高手下一個用力，門開了。

看到屋里的情況，向來處境不變的小高發出了一聲低呼。

老爺子眉心跳個不停，一把推開小高。

看著屋里的情況，老爺子愣住了……

很快，老爺子回了神，大步沖進了屋里。

小高趕緊跟在了老爺子身后。

心里大呼，天塌了。

農場負責人一頭霧水的跟了進去。

當看到被血染紅的屋子，農場負責人腿都嚇軟了。

老天爺，怎么這么多的血啊。

這……

農場負責人只覺得他的天也塌了。

大領導的兒子和……兒媳婦在農場出事兒了……

他……

小高蹲下身子，曲指在王曉云鼻孔處探了探氣，又檢查了一遍王曉云的身上，發現心口的位置有傷口，視線落到床邊帶血的剪刀上，又對著王曉云心口的傷口看了看，小高臉上閃過沉重。

起身，對著老爺子搖了搖頭。

老爺子面色沉沉的，看不出他此時心里的想法。

他朝著被血染紅的床走過去……

俯身看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嘴角帶笑的陸釗，哆嗦著手放到陸釗鼻孔處，心里雖早有猜測，還是顫了一下。

努力壓下心里的復雜，視線慢慢移到了陸釗另一只手里緊攥的紙上面。

老爺子伸出手去抽陸釗手里的紙。

陸釗人已經沒氣了，但握著紙的那只手攥的特別緊。

老爺子用了力才將紙抽出來。

看完紙上的內容、老爺子面色沉的能滴水。

心里的那點兒復雜忽然沒有了！

他還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個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人有悔過之心？

呵……

陸釗死了也好！

對他自己來說是一種解脫，對他這個父親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老爺子自認做事殺伐果斷，可偏偏在陸釗這個兒子身上猶豫了幾次。

也就是這幾次猶豫，讓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老爺子深深的看了眼陸釗，滿眼的嘲諷。

陸釗真是蠢的過分。

以為用死就能逼他答應條件？

他是有多不了解他這個父親！

老爺子將紙塞進兜里，轉頭對農場負責人說。

“陸釗同志受不了病痛折磨，割腕自盡了。

王曉云同志舍不得跟陸釗同志分開，跟著殉情了。”

王曉云是自殺還是他殺，已經不重要了。

農場負責人哆嗦著聲音道，“領……領導，現在要怎么辦？”

老爺子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農場負責人，“農場以往有人自殺是怎么處理的？”

農場負責人心里一驚……

領導的意思是按照農場的規矩來辦？

農場負責人猜不透老爺子的心思，硬著頭皮道，“我……我現在就去安排。”

老爺子點了點頭，農場負責人哆嗦著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