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并不在意臨水府或者龍君的想法,他只是想問明白一些事情,敖洪的回復很快,但很遺憾,龍君已經再次沉睡,不會見任何人。
這種話王平自然是不信的,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得到了一個答案,一個對他來說有些麻煩的答案,烈陽確實在做一些對他不利的事情。
“龍君已經再次沉睡。”
王平看向白言說。
白言回應道:“龍君或許是在提醒你,但不要把這當做一種善意,自從玄門崛起他就一直在暗中控制著一切,你前段時間鋒铓過盛,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玄清提醒道:“沒有根據的話先別急著下定論。”
白言看了眼玄清,冷聲回應道:“如果你是龍君,修行正值關鍵的時候,本來這片星空所有的資源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供應你修行,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有一個小輩忽然跳出來,威脅到你的位置,從而威脅到你接下來的修行計劃,你會如何做?”
玄清沒有回應白言,他看向王平拱手道:“道友好生考慮,看清楚未來的路再做決斷,以你如今的修為,未來還擁有無盡的歲月,不可逞一時之快!”
說罷他便化作一道彩光回到他構建的法陣核心。
白言則對王平言道:“龍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世間的因果,它如蛆附骨一樣纏著你,讓你怎么都無法擺脫,就像龍君一樣,他仿佛拋棄一切,一心只為玄修,可是到頭來世間哪一件事情又與他無關呢?”
他說完這席話也對王平拱了拱手,隨后就看他化作一道紫色陰雷回到他的陣基處。
王平盤腿坐于木靈世界的中央,氣息逐漸變得虛幻,直到徹底消失在木靈世界之內,接著連木靈世界也與星空的木靈之氣融為一體,轉眼間虛空就剩下流動的濃郁木靈之氣,卻不見王平的蹤跡,而木靈法陣依舊存在,依舊在阻止混亂風暴的污染擴張。
隱藏氣息的王平身邊先行展開鏡面法陣,通過遍布星空各個角落的傀儡觀察星空的一舉一動,意識當中浮現出自他晉升第五境以來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同時給這些傀儡灌注打探真陽教情報的潛意識。
回憶不過轉瞬就結束,有些事情不仔細去思考,或者不帶著某種目的的思考,是看不出什么問題,就比如王平潛意識里的烈陽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盟友,可仔細推敲他自己晉升第五境以來遭遇的所有事情,就會發現烈陽和天工在有意無意的操控這一切。
比如生態區的建造,看似是王平的主意,可換一個思路,卻會發現這不過是他們兩位準備的后手,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被他們當做消耗品用掉。
“原本我以為到第五境,大家都各自修各自的路,卻沒想到還有這么多的講究。”王平伸出手輕輕撥動木靈世界內濃郁的木靈粒子,自言自語般說出這句話。
星海虛幻的身影顯現而出,看著王平撥弄的木靈粒子,言道:“玉宵曾經說過,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就要早下決心,主動出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平揮動手臂,攪動木靈世界的靈氣,吐出一口氣說道:“有時候我很佩服他,而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沒有了朝氣,當年我才不過剛入境的修為,就敢謀劃白水門,當時他們門內還有一位殘缺的三境修士。”
星海回應道:“正所謂不知者不畏,初生牛犢不怕虎,當你看到的真相越來越多,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偉力,自然而然就會變得畏懼,就如同其余真君那般,你還能從他們身上看到進取的想法嗎?他們增加修為唯一的動力,就是維持自己在這片星空的權力而已。”
他說完這席話就消失不見,想來又是去思考他新想到的問題。
王平知道星海是在勸說他早下決定,而他也有正式與諸位真君一爭高下的打算,可是他需要看清楚誰是盟友,誰保持中立,誰又會是他的敵人。
他思考到此處時,妙晴和李妙臨先后利用太衍教獨立的通訊令牌發來消息,隨后他遍布道宮聯軍的傀儡也有消息反饋,說集結在妖族和星神聯盟的八位五境已經全部抵達現場,并下達了大軍開拔的法旨。
王平沒有回復這些消息,他靜靜的觀測著這一切,看著魔氣世界外圍交織的規則大網越來越暗淡,索性直接收取掉規則大網中的純正木靈之氣。
在星空規則大網隱秘起來的剎那,王平通過傀儡的視線看到天工忽的降臨界外星,隨后就有他的法旨傳下來,原來是他嫌妖族和星神聯盟的速度太慢,打算親自坐鎮界外星,并布置圍困叛軍的具體事宜。
不過半個時辰,原本緩慢推進的大軍就有了變化。
起初,星空之中龐大的飛舟艦隊如蟄龍初醒般緩緩的游動,可當天穹深處傳來天工的法旨時萬舟齊震,就看漫天的飛舟如離弦之箭撕開虛空,往他們劃定的戰區推進,無數修士長身而起,在星空之中閃爍起無邊彩光。
第一場戰爭在十個中州天后爆發。
地點是在一處魔氣翻涌的星域邊緣,本來正常行軍的道宮聯軍前方,突然裂開無數道猩紅縫隙,剎那間萬千魔影自裂隙中嘶吼沖出,裹挾著污濁的煞氣,將星空染成漆黑一片。
道宮飛舟陣列首當其沖,最前排的十二艘青玉樓船瞬間被魔氣侵蝕,船體符紋寸寸崩裂,許多練氣士還未來得及結陣抵御,血肉便已干枯腐朽,化作森森白骨,卻仍保持著掐訣的姿勢,隨破碎的船體在虛空中飄蕩。
那叛軍裹挾的魔氣如潮,所過之處連星光都被吞噬殆盡,道宮飛舟群結成的大陣亮起刺目金光,無數符文鎖鏈從陣中激射而出,與魔氣激烈碰撞,爆發出震碎虛空的轟鳴,每一次交鋒都有飛舟在能量亂流中解體,燃燒的船體殘骸如流星般四散飛濺。
這樣的戰斗持續整整三日,在道宮聯軍抵達之后魔氣才逐漸退散,留下滿目瘡痍的戰場。
往后兩年內道宮聯軍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將圍困叛軍的包圍圈鎖緊,數以千萬的練氣士在這兩年里奔赴最前線,他們有的身死道消,有的得到道宮的獎賞從而晉升筑基期。
王平和其余真君都是冷眼旁觀,就連地文都按耐著性子,慢慢等待包圍圈的建立,這個過程無疑是殘酷的,耗費十多年的時間以及百萬練氣士,可依舊有前赴后繼的練氣士前往邊境,因為道宮給出的獎勵實在誘人。
如此多的性命,對于這場戰爭以及廣袤的星空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在天工親自的監督之下,一條似隔斷星空的龐大戰線,在域外漆黑而寒冷環境中拔地而起,牢牢鎖住邊境魔氣世界的污染源。
遠看這條橫亙星空的龐大戰線,宛如一條由無數璀璨星辰串聯而成的光帶,在漆黑冰冷的虛空中蜿蜒伸展。
法陣的主體由數之不盡的青銅巨塔構成,每座塔高逾萬丈,塔身布滿繁復的符文,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青光,巨塔之間以晶瑩的靈氣鎖鏈相連,鎖鏈上流動著細密的符文,如同星河傾瀉,在虛空中織就一張遮天蔽日的羅網。
在戰線最關鍵的節點處,八座造型奇特的祭壇懸浮于虛空,祭壇表面覆蓋著流動的水銀狀液態靈氣,每當有修士靠近祭壇便會自動浮現出復雜的星圖投影,顯示出整條防線的實時狀況,妖族和星神聯盟的八位五境分別駐守在這八座祭壇之上,防止一切意外的發生。
整條戰線的底部,厚重的靈氣屏障如同大地般堅實,屏障表面不時泛起波紋,那是傳送法陣在運轉時產生的空間漣漪,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屏障中穿梭如同夏夜螢火,實則是往來各處的傳訊符箓,一旦一處防線遭遇無法抵擋的攻擊,其余各處便會第一時間增援過去,當監測法陣發現有五境修士入境,諸位真君也可以在第一時間增援。
天工在防線建成繞著外圍巡視一圈后,便與地文一起通過傳送法陣前方太陰星的混亂風暴,而這距離上次一席會議召開已經過去十五年。
王平在這些年里一邊利用混亂風暴煉化的能量修行,一邊暗中以他傀儡進行各種布置,慢慢向真陽教和金剛寺滲透。
而就在天工和地文降臨混亂風暴的時候,權狌忽然給他發來一個消息,稱止心悄悄逃離了邊境的魔氣世界,而且跟隨他一起逃離的還有七位五境星神。
權狌問王平星神聯盟要不要接受這些人,而且讓他定一個時間召開一個臨時聚會,止心帶來了叛軍內部的最新消息。
就在王平要打算回復權狌的時候,一股令他很不舒服的力量出現在木靈世界內部,正當他打算查看的時候,他的木靈世界被一道金光撕裂。
是天工!
他出現在混亂風暴外圍時,什么話都不說就打出一道金靈之氣,將王平構建的木靈世界斬斷,是真正意義上的斬斷,在王平‘通天符’的視線里,他看見那些金靈之氣攜帶撕裂和斬斷一切的威勢,將木靈之氣在虛空編織的根系直接切斷。
而在規則大網之上,金靈之氣洶涌無比,它一出現就剝奪掉木靈的生存空間,這是金克木的具體體現。
王平在第一時間就鎖定天工所處的位置,他也沒有詢問任何緣由,意識當中各種思緒電光火石般閃過,下一刻身邊就出現一道金甲傀儡,傀儡手中拿著的是‘魔劍’,再下一刻金甲傀儡帶著星海的意識手持魔劍,出現在了天工的身側。
魔劍揮動的剎那整片虛空都為之一暗,而金甲傀儡身形未至,劍鋒卻已先到。
天工具現法身,周邊星空頓時金光大盛,卻在魔劍黑氣侵蝕下驟然黯淡,天工見狀面色微變,身形急退,但魔劍如影隨形,劍尖迸發的黑芒如毒蛇吐信,瞬間洞穿他護體金光。
污濁煞氣竟蠶食到天工體內流轉的金靈脈絡,使得天工靈體表面浮現無數細密裂紋,如同被銹蝕的金屬。
“嗡——”
刺耳的金屬顫鳴響徹虛空,天工靈體內部金靈脈絡瘋狂翻轉,試圖修復損傷,卻被魔劍黑氣死死糾纏,那些黑氣如同活物順著星空金靈之氣纏繞,所過之處金靈之氣紛紛畸變,具現出扭曲的暗金色荊棘。
天工并不著急,他雙眸金芒暴漲,周身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磁光,虛空中的金靈之氣在‘磁極’特性的牽引下劇烈震蕩,形成無數細小的金色漩渦,那些侵蝕黑氣頓時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接著就看天工靈體表面浮現出細密的劫紋,每一道紋路都閃爍著《金身六劫》的秘法真意,隨著劫紋流轉他體內畸變的金靈脈絡竟逆向生長,被污染的靈脈被新生脈絡硬生生頂出體外,在虛空中化作灰燼飄散。
而魔劍也被擋在一道堅硬的金靈屏障之外,雖然這道屏障正在被快速的污染,可終究是為天工爭取到了時間。
一息后,金甲傀儡突破屏障時持劍再斬,卻見天工身形突然虛化,魔劍斬中一道殘影,而真正的天工已出現在千里之外,他雙手結印,背后浮現六輪金色光暈,正是《金身六劫》修至大成的終劫法相,他每輪光暈中都蘊含著截然不同的金靈特性,彼此交織成完美的法身。
王平正要有所動作時,一道厚重的土靈氣息撲面而來。
是地文真君出現了。
王平沒有去考慮他們這次的目的,虛空之中無數轉移法陣隨著他的意志第一時間展開,天工前方的金甲兵丁的數量瞬間增長至數萬,將整個星空都填得滿滿當當,并交織成一個巨型的絞殺大陣。
接著是密布的純正木靈之氣就像是一枚枚碧玉的湖泊點亮整片星空,在地文出現的剎那,王平便以‘通天符’、‘遮天符’以及‘偷天符’鎖定了他的氣機,然后是星空的氣運被王平以‘借運符’強行集中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