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冷冷地看著屋子里多出來的兩個人,聲音仿佛被寒冰包裹,沒有一絲溫度,“你是誰?長寧可沒有過孩子,你別認錯人了。”
溫禾許是氣急了,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哭腔,一旁的珠蕊忍不住想將人轟出去。
楊青青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姐就是謝長寧新娶的妻子,在府上待了幾個月,楊青青也多少知道這個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她這么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孩子,所以她只能來軟的。
楊青青“撲通”一下跪在溫禾面前,不斷的給溫禾磕頭,很快額頭就滲出了血跡,“二小姐,求你了,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奢求長寧的正妻之位,但請你看在天寶的份上,給我們母子二人一處容身之所吧。”
楊青青面上血和淚一起落下來,將自己身旁的兒子往前推了推,“天寶啊,你快點給夫人磕頭,夫人是個好人,求夫人給我們一口飯吃吧。”
楊青青把溫禾高高的架起,平日里溫禾在別人的心中都是善解人意的,如果逼著溫禾把他們接到府里,以后還怕她兒子分不到東西嗎?
溫禾看向楊青青,那雙冰涼冷淡的眸子帶著夜色中深不見底的黑,楊青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禾兒,你相信我,我不認識他們!”謝長寧越說越?jīng)]有底氣,神色也逐漸萎靡下去,只是看著楊青青的時候,身上罕見的露出了殺意!
殺了他們就好了,殺了他們,他的過往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至于爬在謝長寧腳邊的孩子,謝長寧毫不猶豫將其踢開,那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仿佛要把人踢死一般。
楊天寶過慣了苦日子,所以這幾個月每日都把這頓飯當作最后一頓吃的飽飽的,被謝長寧這么一踹,立刻將肚子里的飯菜吐了出來。
楊天寶自小就跟著楊青青一起逃難,日子過的雖然苦,但楊青青也沒想過丟下他,母子二人就靠著找謝長寧的信念才活到現(xiàn)在,沒想到再見到自己爹的時候,自己的爹已經(jīng)有了新妻子,不要他跟娘了。
“爹,你為什么不要我了,我跟娘找了你好久,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我娘才是你的妻子啊!”
謝長寧手背上的青筋突出,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兩個人生吞活剝了,“閉嘴!我不是你爹,快滾!”
謝長寧將溫禾緊緊的抱在懷里,生怕一個錯眼,溫禾就會消失。
剛剛情緒失控后,謝長寧突然冷靜了下來,從前的阿奴早已經(jīng)死了,他是謝長寧,表哥給他弄的身份是不會有人能查出來的。
謝長寧眼眸微瞇,綻放出凌厲的光芒,“你是徐顏帶進來的?想要污蔑朝廷命官?如果你不怕進昭獄,就接著宣揚這件事吧!”
徐顏沒想到謝長寧對這母子二人半點不留情面,在她眼中,謝長寧接二人回府是遲早的事,謝長寧可以對楊青青無情,但是不會對楊天寶無情。
見著謝長寧的態(tài)度如此強硬,今日他們便是留在這里也討不了好處了,而這件事情已經(jīng)傳的人盡皆知,想必溫禾這幾日是不會好過的了。
徐顏帶著楊青青母子倆走了,離開之后,謝長寧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絕望的氣息,他的心防逐漸崩塌,“你都知道了,你也嫌棄我臟是不是?”
他跟楊青青的孽緣還要從五年前說起,那時候他剛剛學有所成,幻想著考上功名,就可以離開這里。
他名義上雖是楊青青的童養(yǎng)夫,實則活得連府中最低等的下人還不如。楊青青雖然沒有主動欺負他,但是旁人欺負他,她從來都是不管的。那時候,他多么希望有人能為他說上一句話啊!
隨著年歲漸長,他的這張臉越發(fā)出彩,入了楊青青的眼,楊青青才開始對他好起來。
可是這么多年,謝長寧早就看透了這些人,他在夢中都恨不得殺了這些人。
在楊府的那些年,挨打已經(jīng)成了最平凡的事情,上行下效,他全身的筋骨似乎都被打斷過。每當他奄奄一息的時候,那些人又會帶大夫來給他治病。
他的飯菜永遠都是別人吃剩的,甚至楊府的管家曾將他的食物倒在狗碗之中,如果他不想餓死,就要跟狗爭搶食物。
他母親留下的遺物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珍藏著,沒想到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親眼看見母親給他留下的唯一念想被他們當作不值錢的玩意丟來丟去,嘲弄他奮力追逐的樣子,最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將東西丟入湖水之中。
后來他到了年紀,楊父居然罕見的沒有阻攔他學習,還讓他進京科考。
原來楊家卷入了一場驚天大案中,放他出去只不過是為楊家另謀生路罷了,而楊父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他跟楊青青圓房。
那時的謝長寧心里常會出現(xiàn)一個身影,他想去找她,他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副身子還算干凈,怎么會同意。
那一次也是謝長寧被折磨的最慘的一次,他記不清自己被折磨了多久,謝長寧身上的衣物都被扒光,全身上下只剩一條褻褲,被綁在樹上供人觀望。
他們一會用一桶水將自己從上到下澆個透徹,一會又在樹下支起大鍋,讓自己嘗受被蒸烤的滋味。
后來謝長寧病了,楊父看他寧死不屈之后,這樣的心思也淡了一些。楊青青倒是經(jīng)常來給他送藥,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只要愿意給他藥,他都會吃下去,因為他還不想死。
那天,吃完楊青青遞來藥丸之后,謝長寧就昏迷了,再次醒來就跟衣衫不整的楊青青躺在了一起。
楊父看到之后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十分欣慰,自此,謝長寧在楊府的日子才算好過起來。
那晚,他到底做了什么,謝長寧根本記不得,他只知道他將自己泡在熱水里搓洗了一遍又一遍,將自己身上的傷口搓爛,搓的血肉模糊也不放手。
從那以后,謝長寧每日都會沐浴兩三次,甚至不舒服的時候就喜歡將自己藏在浴桶中。
他原以為沒人會知道的,可是當真相被血淋淋揭開的時候,他到底該怎么面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