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結束后,林方政又問:“冷剛柔在你那表現得怎么樣?”
“這丫頭聰明得很,對你的指示那是不折不扣落實啊。這份報告,就是她發給我的,還讓我別露餡,哈哈。我估計,讓鄭方圓寫報告,也是她的意思。你的這個小師妹啊,比鄭方圓厲害多了。”
“那就好。培養嘛,都是一個接一個帶出來的,正好讓她帶帶鄭方圓。”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吧。”李解壞笑,“你沒有別的想法吧,我可聽說她老子眼光高得很,百分百瞧不上鄭方圓。”
關于鄭方圓是否已經離婚,他并沒有再去關心,也沒聽到鄭方圓主動報告。以為上次說的冷靜期只剩5天,估摸著應該離了。就算沒離,也是遲早的事了。
“我可沒這種想法。”林方政搖了搖頭,“而且他倆不合適。”
“我看著還算合適啊。真要走到一起,對鄭方圓進步也是有幫助的。”
誰知此言一出,似乎是觸碰到了林方政什么敏感神經,他聲音都沉了幾分:“她心氣高得很,一個離婚還帶著孩子的男人,她看不上的。行了,不扯這些閑話了。最后跟你通個氣,興修書記最近過問了干部作風整頓工作的進展情況,我估計要聽匯報,時間沒定,但三季度底也就是下月底肯定會開常委會。在這之前,漢天書記肯定要了解情況,目前全省進度都有些緩慢,你這邊加把勁,爭取辦下幾個典型案子,推出一些好制度來。到時我推薦你到漢天書記面前當面做典型發言。”
漢天書記,現任省紀委書記烏漢天。此人早年與王興修一同在中紀委工作,比王興修早到秦南幾年。烏漢天與農俊能素來有矛盾,當初農俊能在省委組織部長任上的時候,和他競爭省委副書記。最終農俊能獲勝,因此兩人關系更加交惡。
王興修從閩省調秦南主政后,在圍剿農俊能山頭的事情上,烏漢天可謂是不遺余力,否則也不會這么順利。兩年時間,基本已經剿除殆盡,直接把農俊能趕回了京城。
聽到有機會去跟當面匯報,李解認真起來:“好,我這邊加快節奏,爭取做出省會示范!”
“嗯。那就這樣。”林方政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林方政轉頭望向窗外那棵移植到省委大院的大樹,郁郁蔥蔥、充滿生機。可在林方政看來,卻遮天蔽日,擋住了本該映照進房內的陽光。
他為什么會對鄭方圓和冷剛柔的感情那么敏感?不是什么他對冷剛柔也有興趣的無聊橋段。原因正在于此。
作為曾經的省長女婿,林方政一路走來,備受爭議。不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所有的政績都是自己拼殺得來的,并沒有倚仗和使用岳父的權力。
但更多的人卻只有一個觀點,攀上高枝的鳳凰,一個靠媳婦才火箭提拔的官員而已。換成我,我也行。林方政的所有的艱辛苦難,都被抹去了。
這不是爽文,作為曾經的主角,林方政并沒有感覺到爽,也沒有背靠大樹裝逼打臉、扮豬吃老虎的老套幼稚想法。他有的,只有實心用事、磨礪成才,提槍策馬、執鞭天下。
農俊能和林方政的斗爭,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也在于此。作為兩代人同樣攀上高枝的女婿,農俊能不愿林方政重蹈自己的覆轍,才會千方百計挑唆林方政離婚。
當然,往事已有詳細描寫,在此不再贅述。
最終結果,林方政辜負了農俊能的期待,選擇了站在對立面。
城北碼頭的那一晚交談,最后農俊能長嘆一聲:“去了京城,就不要再回來!”
林方政最終還是選擇了掛職結束回來,他最終還是沒能抓住最后的逃逸鳳凰女婿標簽的機會。他決定用一輩子的時間,用自己的最后的奮爭,去摘掉這個攀高枝女婿標簽。
只是,農俊能前車之鑒,他真能摘掉嗎?
那就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了。
但現在,歷史再次重復。他不愿意讓鄭方圓沾上這個標簽。雖然冷振榮算不上什么大佬,那也不行。
為什么他不現在就把兩人拆開?扼殺在萌芽中,豈不更簡單?
說白了,他還是自信的,覺得這兩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和當年的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
論本錢,林方政英俊瀟灑,年輕單身,勇猛無敵。鄭方圓呢?平凡長相、拖家帶口、怯懦卑微。此林方政勝。
論姿色,孫勤勤可稱美女,長得漂亮。冷剛柔亦是不差,甚至更勝一籌。此冷剛柔勝。
論機會,孫衛宗開明豁達,唾棄門當戶對。冷振榮保守封建,追求雙方對等。此冷振榮勝。
有此三勝,鄭方圓天時地利人和盡失,壓根沒有跟冷剛柔走到一起的可能。
只是,感情的事,向來是無法用數據精算的,無法用樣本推測的。
誰知道呢?
時間一晃而過,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這半個月時間,專班已經常態化運轉,征集通告也發出去了。可能是因為剛起步,消息還沒廣泛傳播群眾,目前收到的舉報線索大多集中在縣區基層。專班按照制度規定轉相應層次辦理了。
而鄭方圓當初認認真真向王運鵬提的關于參與辦案的建議,也得到了回應。委領導駁回了鄭方圓的建議,認為有違制度規定,不能開這個口子。后面會根據案件情況,再一事一議。鄭方圓不知道林、李之間的溝通情況,只是悶悶不樂了一整天。倒是冷剛柔已然看出了端倪,但也沒有戳破。
專班漸漸忙碌起來,加班加點也逐漸成為了家常便飯,因為案子一多,在漫天的舉報材料中,他們這群人要仔細甄別,哪些屬于專項整治工作的范圍,這些屬于的案子,又要甄別哪些是線索比較明確的,然后小組討論是否值得交辦又或者留檔待查,再報批領導,聯系相應層級單位去辦理,再催辦他們趕緊反饋。
只是,在這繁瑣又稍顯機械無趣的程序化工作中,鄭方圓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自己快變成可有可無的螺絲釘了,有些茫然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