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目標一直都是山上的桃樹。
桃木有辟邪功效,每次靠近桃樹時,我懷里的辟邪鏡溫度都會趨于正常,這也進一步證明附近的臟東西不敢靠近桃樹。
不過,只要離開桃樹,辟邪鏡就會立刻變得滾燙起來。
莫非那臟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
我正思索著,突然聽到了背后悉悉索索聲。
我立刻從懷里摸出一把乾隆通寶銅錢,正準備投擲過去,卻見黑暗處走出了一個人影。
是傅書恒。
他怎么還在跟著我們?
我皺眉道:“這附近不安全,你別跟著我們亂跑。”
“這么危險啊,”傅書恒朝我走近一步,微微歪頭,笑著看著我,“姐姐會保護我嗎?”
從年紀來看,傅書恒的確比我要小,但是,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天天跟著我屁股后面喊姐姐,真的很違和。
我指了指身后的桃樹:“你就待在桃樹這里吧,這里很安全,等我們處理掉危險,我會回來找你的。”
“好,”傅書恒笑著點了點頭,走到桃樹旁邊,“姐姐,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哦。”
我點了點頭,然后,朝著李醫(yī)生招了招手。
走遠了,李醫(yī)生卻還是不斷往桃樹那邊看:“我還以為,他會死纏爛打地非要跟上來。”
我隨口回答道:“他有時候還是有分寸感的,雖然只是有時候。”
李醫(yī)生突然咧嘴一笑,詢問道:“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很了解傅書恒啊,你們其實很熟吧?”
是啊,怎么不熟呢,這可是我前世的丈夫啊。
無論傅書恒用了什么手段,最終結(jié)果就是,我和傅書恒走進了婚姻的殿堂,然后,我死在了自己的婚禮上。
我依然記得,我死的時候,傅書恒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
傅書恒不是一個好男人,甚至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他對我的確很好。
雖然,是他以為的好。
這座山不算高,我們已經(jīng)快到山頂了,卻依然沒有在桃樹旁邊找到太歲。
“前面就是這附近最后一棵桃樹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注意到附近的土壤都是那種極其濃郁的墨黑色。
最重要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婆婆,正在用鏟子挖著最后一棵桃樹的根部。
這個老太太,滿臉皺紋,渾身的皮膚就像萎縮了一樣皺巴巴的,看起來最起碼有八十好幾。
這個人,我認識,正是我的外婆。
只不過,一個月沒見,她怎么蒼老了這么多?
被人吸了精氣嗎?
說實話,如果這是事實,我還挺高興的,但是,我的外婆實力并不弱,究竟是誰吸了她的精氣,改日我一定要登門拜訪,送上大禮。
外婆在桃樹下挖啊挖,挖出一個幾十斤的巨大白球,“白球”上面還長了兩個圓形的頭。
我頓時皺緊了眉毛:“是太歲!”
看來李醫(yī)生獲得的情報不假,但是問題是,提供線索的那個人,是怎么找到深埋在土里的太歲?
他總不能是挖出來了,又埋回去了吧?
于理不合。
李醫(yī)生詢問道:“怎么辦?是和這個人交涉一下,掏錢買下太歲,還是說……”
李醫(y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外婆拿出一把小刀,將太歲直接切下一小片,含在了嘴里。
外婆含著太歲,就開始哼哼起來,她身上的皺紋似乎也沒有那么明顯,整個人仿佛舒展開來。
李醫(yī)生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地喊道:“我靠,這太歲也太猛了!”
哪怕是太歲也是分品質(zhì)的,普通的太歲并沒有任何延年益壽的功效,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桃樹下的白太歲明顯是個極品。
李醫(yī)生搓搓手:“這玩意真的太牛了,看得我都想動手直接搶走。”
我知道李醫(yī)生只是在開玩笑,卻依舊笑著道:“那就直接搶吧。”
“啊?”
李醫(yī)生明顯有些錯愕。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回憶著外婆帶給我的痛苦,一字一頓地道:“她是我的仇人。”
前世,我耐不住父母、外婆的央求,同意去蛇窟救商令儀。
我殺了好多好多條蛇,終于救下了商令儀,可是,商令儀為了討好元柳,偷襲了我。
商令儀跪在元柳面前,央求他放過她,說,我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我比她更合適當蛇王妃。
元柳同意了她的請求,卻也沒有放過商令儀。
在元柳試圖侵犯我時,我拼盡全力,砍傷元柳,逃出了蛇窟。
我將實情告訴了外婆。
我知道外婆一直更偏心商令儀,但是,那時候的我以為——只要說出真相,外婆也會稍微稍微心疼我。
畢竟,我是她從小養(yǎng)在身邊的親外孫女啊!
可是,在我養(yǎng)傷的那段時間,外婆往我的藥里面摻了鹿木粉。
我渾身僵硬,除了能思考,什么都做不了,別說四肢了,就連手指都動不了。
我只能看著外婆在面前磨著刀,她舉著那把雪亮的刀笑盈盈地問我,知不知道陰香是怎么制成的。
“次品陰香是由普通人的骨血制成,而上品陰香得是點香女的骨血。岸岸,你是外婆見過最有天賦的人,實際上,你也沒有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用你的骨血制成的陰香,不是上品,一定是極品!我的好岸岸啊,你知道極品陰香有什么用嗎?外婆不知道,你就成全一下外婆的好奇心,讓我見識一下極品陰香吧!”
外婆砍下了我的四肢,在我痛得喊都喊不出來的時候,我的好外婆依然在哼著歌,制著香。
“我靠!這是你仇人啊!搶!必須搶!”李醫(yī)生說完,毫不猶豫地掐訣,符紙從他的袖中劃出,直接朝著外婆飛了出去。
李醫(yī)生和我一樣,學得極其雜亂,只要有效,我們兩個可以一邊盤著佛珠,一邊念道教的破邪咒。
李醫(yī)生通用的起手符紙,叫做犯五鬼符,簡單來說,被貼上符紙的人會受到五只小鬼的糾纏,運氣、體能、反應速度、奔跑速度方方面面都會下降。
我抽出一張符紙,卻沒有控制符紙朝著外婆飛去,而是捏在手上,喝道:“五行符——火!”
李醫(yī)生眼角略微抽搐:“商岸……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啊!”
他之所以這么驚訝,是因為我控制的火并沒有攻擊外婆,反而是散落在周圍,將四周燃燒了起來。
我并沒有解釋我的行為,因為不需要解釋,從李醫(yī)生突然收縮的瞳孔,我就知道——
他也看到了。
看到了我們周圍無數(shù)穿著衣服的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