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的雨季來得突然而綿長，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輕輕叩門。蘇芮安蜷縮在公寓的沙發上，雙手緊捂著胃部，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襲來，她踉蹌著沖向衛生間，跪在冰冷的瓷磚上干嘔。

“嘔——“她弓著背，喉嚨火辣辣的痛，卻什么也吐不出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次了，自從懷孕進入第九周，妊娠反應就像一場無休止的酷刑。

衛生間的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曾經飽滿的臉頰凹陷下去。蘇芮安用顫抖的手指觸碰鏡面，不敢相信這個憔悴的女孩就是三個月前還神采飛揚的自己。

“愛旭。“蘇芮安喃喃自語，手指劃過屏幕，想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想了又想，于是又放下了手機。

門鈴突然響起，蘇芮安勉強站起身，扶著墻走向門口。透過貓眼，她看到林雨晴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幾個超市購物袋，雨水順著她的雨衣滴落在走廊地毯上。

“芮白？你在家嗎？“林雨晴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關切。

蘇芮安深吸一口氣，打開門鎖。林雨晴一進門就驚呼出聲：“天啊，你看起來糟透了！“她放下購物袋，冰涼的手指貼上蘇芮安的額頭，“你發燒了？“

“只是...孕吐太厲害。“蘇芮安虛弱地笑了笑，任由林雨晴扶著自己回到沙發上。

林雨晴是她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同學，也是唯一知道她懷孕的人。這個來自廣東的女孩有著與嬌小身材不符的強大行動力，自從偶然在圖書館衛生間發現嘔吐的蘇芮安后，就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我買了姜茶、蘇打餅干和維生素B6，網上說這些能緩解孕吐。“林雨晴麻利地拆開購物袋，動作利落地燒水泡茶，“還有這個，防妊娠紋的乳液，雖然現在用還早，但預防總比治療好。“

蘇芮安看著林雨晴忙碌的背影，眼眶突然發熱。這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孩給予她的關心，遠超過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

“雨晴...“蘇芮安的聲音哽咽，“謝謝你。“

“少來這套。“林雨晴頭也不回，但耳尖微微發紅，“茶馬上好，你先吃點餅干墊墊胃。“

熱騰騰的姜茶下肚，蘇芮安感覺胃部的痙攣稍稍緩解。林雨晴坐在她對面，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芮白，那個混蛋還是聯系不上嗎？“

蘇芮安搖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我沒有給他打電話，誰也沒有告訴關于懷孕的事，這件事很復雜，一下子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