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旭借口拿酒溜向露臺，剛剛進來時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現過去確認一下。

看到安妮背對著，海風吹起她絲質襯衫的下擺，露出后腰上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紋身——串數字組成的環，像某種密碼。

“安妮，你好！什么時候來的鵬城”愛旭道。

愛妮轉過來時，唇膏是暗紅色的，和記憶中那個只涂潤唇膏的姑娘判若兩人：“愛旭？你怎么也在這兒，我還在糾結要不要聯系你呢！“說完，眼睛看了一看遠處一堆穿著西裝的帥氣男人。

愛旭順眼看過去，發現李副總也在，還有在安妮手機上的那個帥氣男人。

“你認識李總？“

“鵬城就這么大。“愛妮的指甲在杯沿劃了一圈，“鵬城酒店去年裝修的智能系統，就是李總介紹的供應商。“

露臺的射燈突然亮起，愛旭這才看清愛妮鎖骨下方若隱若現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燙傷的。

聚會進行到一半時，愛華已經和旅游局的人交換了三張名片。Jessica和MORE喝得香檳，臉頰微紅，正和林悅說著話。愛旭趁機坐到愛華旁邊。

“那邊的那個，我們公司李副總，想認識一下你？“愛旭道。

“那個李總是你們公司的？“愛華驚訝道。

金沙灣的“云璟“餐廳，愛旭站在全景落地窗前調整領帶結。腳下是燈火璀璨的后海金融區，玻璃倒影中能看到More正和Jessica低聲交談。滕愛華說這次飯局只是“幾個朋友小聚“，但直覺告訴他沒那么簡單。

包廂門突然打開，走進來的不只是林悅，還有李副總、楚天龍，以及挽著楚天龍手臂的安妮。

“這么巧？“李副總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愛旭也來，剛開始在外面沒有看清？“

愛旭的指甲掐進掌心。李副總演得太好了，那種偶然相遇的驚喜表情簡直能拿奧斯卡。但更讓他震驚的是愛妮——她穿著露背黑裙，緊跟在楚天龍的身邊。

“這位是楚氏集團的楚天龍，楚總”，李副總介紹到。

“楚總好。“愛旭強迫自己伸出手，“久仰大名。“

楚天龍的握手像老虎鉗般有力。他約莫二十八歲，太陽穴處有道疤藏在銀發里，定制西裝的翻領上別著枚翡翠領針。

“愛總也年輕有為啊。“楚天龍的聲音有點冷，眼睛卻盯著愛妮，“安妮說這次在澳門時剛認識的你？“

愛妮突然輕笑一聲，紅唇間雪白的牙齒閃過：“只是一面交。“她伸手整理楚天龍的領帶，手指若有似無地擦過那枚翡翠。

“李總認識愛總？“楚天龍突然轉向李副總，眼睛瞇成一條縫。

“愛旭是我們公司的得力干將嘛。我非常欣賞！“李副總笑著拍拍愛旭的肩，手指在他肩胛處警告性地按了按，“海濱項目就是他負責的。“

愛旭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順勢轉向滕愛華：“對了，李總，這位是珠海萬鵬酒店的滕經理，就是上次說的我發小。“然后又對滕愛華介紹，“這是我們集團李副總。“

“久仰。“

“久仰。“

滕愛華伸出手時，愛旭注意到他腕表換成了百達翡麗——和林悅那款一模一樣。

更詭異的是，李副總與滕愛華握手時，兩人左手小指都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愛妮坐在楚天龍座位旁邊——目光正好對著愛旭。她后頸的碎發間，有道新鮮的刮痕，像是被什么首飾鉤傷的。

服務員開始上前菜時，Jessica突然在桌下碰了愛旭一腳。她假裝低頭撿餐巾，快速亮了下手機屏幕——備忘錄上寫著：“你認識那位安妮小姐“。

“認識。怎么了“愛旭問道。

“愛總，“楚天龍突然發難，“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財務部大換血？“

鵝肝醬在愛旭舌尖化成腥膩的糊狀。他慢慢放下餐叉：“我不是總，只是一個小總管，正常輪崗。楚總對我們公司這么關心？這個事情應該問我們李總，他是公司高層，而我都聽說領導安排。“

“只是好奇。“楚天龍切著牛排，刀尖在盤子上刮出刺耳聲響，“珠海榮創的羅老板說，你們項目付款...很靈活。“

愛旭的叉子當啷一聲碰到酒杯。榮創是那家給他現金保證金的建材商，而羅老板應該根本不知道楚天龍這號人物。

“楚總記錯了吧。“李副總突然插話，“榮創是我們的新供應商，首付款還沒到期呢。“他轉向愛旭，眼中閃過警告，“對吧，愛旭？“

“當然。“愛旭強迫自己微笑，卻發現愛妮正通過鏡子碎片般的餐刀反射盯著他。

飯局進行到甜點環節時，More已經成功和安妮交換了微信。Jessica喝得雙頰緋紅，正和林悅討論澳門賭場的裝潢風格。而滕愛華——愛旭的發小，居然和李副總聊起了珠海高爾夫球會的會員制度。

“去露臺走走？“愛妮突然出現在愛旭身后，說道。

露臺上，愛妮點燃細長的女士煙，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那道刮痕：“楚天龍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們在澳門相遇的事，還查到了我的轉帳記錄。“

愛旭抓住她手腕：“你不是要和他分手嗎？“

“噓...“愛妮突然貼近，茉莉香混著煙味撲面而來，“家族的事情一句話二句話也說不清，如果他再那樣胡來的話，我會絕對離開的。“

“唉？“

“那f二千多萬。“愛妮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楚天龍在澳門地下錢莊有人，能查到所有跨境資金...“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楚天龍陰沉的臉出現在門口：“安妮，李總要講項目了。“

愛妮迅速拉開距離，但楚天龍已經看到了一切。他大步走來，翡翠領針在月光下泛著毒液般的綠色。

“愛主管，“他聲音里的威脅**裸的，“珠海很小，鵬城也不大。有些游戲...容易玩火傷。“

愛旭直視那雙充血的眼睛：“楚總在澳門新葡京的VIP室，倒是玩得很大。“

這是危險的試探。但愛妮說過楚天龍在澳門有錢莊關系，而新葡京是洗錢圣地。

楚天龍的表情瞬間猙獰，隨即又恢復平靜：“有意思。李總沒說你這么...敏銳。“他拽過愛妮的手臂，“走吧，該談正事了。“

回到包廂時，李副總正在展示平板電腦上的項目圖。愛旭一眼認出那是海濱酒店二期的設計圖——但預算數字變成了800萬，比他早上看到的版本多了200萬。

“楚總有興趣參與智能系統招標。“李副總意味深長地看了愛旭一眼，“正好豐富我們的供應商庫。“

愛旭突然明白了這場飯局的真正目的。楚天龍要插手項目，而李副總在向他展示更大的蛋糕——只要他配合。

“時間不早了。“談完項目后，滕愛華突然起身，那塊百達翡麗在燈光下刺眼地反光，“我們還要趕回珠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