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吃飯了。”楊宇霆在門口喊了半天,但是楊老爺子就像沒聽見一樣。
無奈的楊宇霆只好端著飯碗回到了餐桌上。
楊夫人也十分害怕公公,于是小聲勸道“宇霆,你為啥今年不給公公過壽啊?要知道你可是十里八鄉(xiāng)的大孝子,年年都是大擺宴宴的。你知道多少人就等著公公壽宴來送禮呢嗎?”
楊宇霆瞪了楊夫人一眼“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家里大事,我說了是什么,就是什么。年年擺那么大的陣仗,讓有心之人看了,不一定得怎么背后議論我呢?就算現(xiàn)在總司令信任我,你和總司令夫人都是干姐妹,但是凡事就怕個不小心。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楊夫人看見丈夫動了肝火,也就不敢說了。
楊宇霆其實還有很多話沒說。他也知道1月10號就是父親的生日,但是原來的時空里,楊父的大壽正是楊宇霆的催命符!讓少帥真真正正對楊宇霆起了殺心,就是這次壽宴,無數(shù)的東北高官,達官顯貴都來給楊宇霆捧場,這讓少帥意識到了楊宇霆是有能力,有人望對自己取而代之的。
之后的1月28號便是老虎廳的楊常事件。
雖然此時的楊宇霆已經(jīng)和少帥處成了親兄弟一般,但凡事都有萬一,聰明的人一輩子也不弄險,小心謹慎總不會錯。
“副司令。”林虎忽然在門外說話“有你的電話。”
由于粟谷在刺殺事件中連續(xù)擊斃幾名歹徒,把楊宇霆的性命保了下來,算是立了大功,前幾天少帥的近衛(wèi)旅有個副營長出缺,楊宇霆就把粟谷給推薦了過去,22歲擔任少帥近衛(wèi)旅的副營長,也算得上高速升遷,畢竟在楊宇霆身邊一直當個護衛(wèi)是會埋沒大才得。
現(xiàn)在林虎成為了楊宇霆的唯一侍衛(wèi)長,當然楊宇霆也沒想多留林虎,最多今年也要找個實際領(lǐng)兵的崗位給林虎送出去鍛煉。楊宇霆可是指望著林虎和粟谷這一對雙子星大將,未來在全世界范圍的軍界閃閃發(fā)光的。
楊宇霆走到客廳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略微沉悶的聲音。
“是副司令嗎?我是克農(nóng)。”張克農(nóng)說道。
楊宇霆眉毛輕挑,有些意外,要知道張克農(nóng)雖然是他一手提拔的情報處處長,但他倆私下很少聯(lián)系。所以今天張克農(nóng)打來電話,那必然是有大事。
“克農(nóng)啊,你講。”楊宇霆說道。
張克農(nóng)聲音停頓了一下“副司令,我有個事情想和您匯報,方便和您見面說嗎?”
楊宇霆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他都吃過晚飯了,只是感覺這個張克農(nóng)肯定是有急事,于是說道“有,我們在哪里見?”
“我去您家,半小時后到。”張克農(nóng)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楊宇霆一頭霧水,他看了看林虎“最近的安保工作怎么樣?”
林虎依舊冷口冷面的回答道“副司令放心,現(xiàn)在您的衛(wèi)隊全部居住在附近,整棟楊宅24小時都有人值班護衛(wèi)。”
“幫我去門口接一下張?zhí)庨L,把他帶到我的書房來。”楊宇霆說道。
————————————————————————————————
張克農(nóng)非常有時間觀念,說半個小時,二十五分鐘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小河沿楊家門口。
林虎本身是見過張克農(nóng)的,但是林虎不擅長寒暄,簡單幾句話就把張克農(nóng)接到了楊宇霆的書房。
楊宇霆看見張克農(nóng)風風火火的推門而入,于是趕緊把手中的文件放下“克農(nóng),是有什么要緊事?”
張克農(nóng)進屋后,并沒有說話,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方才拿著一個厚重的公文包來到了楊宇霆面前。
“副司令,你知道,我是搞情報出身的。效力奉軍,發(fā)掘敵我雙方的情報是我的責任。”張克農(nóng)沒有說事情,而是先自我剖析了一番。
楊宇霆沒有說話,而是頗為嚴肅的看著張克農(nóng),因為他知道張克農(nóng)肯定是有大事要說,非常大的事,才會這樣。
“我今天來是抱著丟官罷免的心來的。”張克農(nóng)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色眼鏡“我信任您,我把情報告訴您,看您自己如何選擇了。”
“這么嚴重?”楊宇霆出言寬慰道“克農(nóng)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你對我楊宇霆是有大恩的,我被刺后,是你帶著情報處行動隊的人獵殺了不少日本間諜,替我報了大仇。 ”
“既然您這么說了。我就把這些交給您了。”張克農(nóng)說罷,打開了手中的公文包。
一堆照片,文件,書信和錄音帶掉了出來。
“當初您被刺后,我們情報處針對日本間諜進行了一連串的打擊。”張克農(nóng)解釋道“十天前,我們在跟蹤監(jiān)視一個叫做鈴木并太郎的日本間諜時,發(fā)現(xiàn)了他正在積極的賄賂東北軍內(nèi)的高官,尤其以吉林軍務(wù)公署為最。我們沒有著急行動,也怕打草驚蛇,于是專注情報收集,緊接著有了更大的發(fā)現(xiàn),副司令,您知道宗社黨嗎?”
楊宇霆又不是瞎子,雖然還沒有看文件,但是那一堆照片,分明就是愛新覺羅熙洽和日本間諜會面的照片。于是他說道“是滿清遺老遺少搞的那個東西嗎?”
“副司令,我知道熙洽是您的老同學。”張克農(nóng)非常認真地說道“所以我和您舉報熙洽通敵本身就是一種冒險的行為,我賭的就是您的人品。”
楊宇霆咂咂嘴心道,我還不知道熙洽通敵嗎?原來的時空我就知道啦?頭號賣東北的賣國賊。
但是楊宇霆以為的是原時空自己被殺后,熙洽才開始接觸日本人的,是有原始動機的。現(xiàn)在看來,熙洽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滿清事業(yè),無論哪個時空,他都會賣國。
“你賭對了!”楊宇霆右手猛的一拍桌子,把那些照片震得老高。“說說吧,熙洽通敵到什么地步了,還可以挽救嗎?”
張克農(nóng)搖搖頭“情況非常嚴重,您看看這份文件吧,是一份宗社黨集會的名單,還有關(guān)于和日本人簽訂的備忘錄。”
楊宇霆打開文件看了起來,不看不知道,越看越觸目驚心。“這吉林軍隊不是被滲透成篩子了嗎?”
張克農(nóng)很沉重地點點頭“吉林省軍務(wù)公署總參謀長愛新覺羅熙洽以下,東北陸軍第十八旅旅長吉興,陸軍第十九旅旅長富春。陸軍第二十旅參謀長蘇得全,副旅長金并。長春憲兵局長郎建群。陸軍二十一旅六十三團團長巴彥,六十四團副團長英順,共三十七名校級以上軍官。”
“吉林陸軍有一半都爛到根子里了。”楊宇霆本也知道這些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但當這些事情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又覺得不可思議!“張作相是怎么搞的?主政吉林這么多年!一把年紀都活到…!”
楊宇霆本想罵娘,但是想到張作相比自己還大上不少,于是硬把罵人的話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