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家伙!搞得什么事情!”南京先生一聽這消息,嘴里更疼了“吳鐵城不是傳消息說,他很堅定的中立嗎?怎么偷偷摸摸的去搶韓復渠的地盤?是不是要倒向閻錫山!”
陳誠搖搖頭“校長,我覺得張漢卿更像是為了擴充自己的實力,并沒有倒向誰,您看電報,閻錫山的部隊到了濰縣附近后,也被濰縣的民團警告射擊。但是最神奇的是,這些被槍擊的部隊竟然真的退走了,沒敢和濰縣民團起沖突。”
“傅宜生的百戰之師會被幾個槍都拿不穩的民團嚇跑嗎?”劉峙自作聰明的解釋道“肯定是閻錫山忌憚,怕得罪了東北那位少帥。”
“他閻百川不得罪,我們更不能得罪。”南京先生不滿道“娘希匹,不就是六個縣嗎?巴掌大的地方,辭修,直接給常蔭槐發六份空白的任命狀,告訴他,膠萊平原的六個縣的人事和駐軍暫由他代管。只要不是閻百川拿到膠萊平原就是好事!”
南京先生本著山東本來也不是自己的地盤的原則,大方的慷他人之慨,把膠萊平原從行政意義上,正式劃給了東北軍。
“那韓復渠那邊。。”陳誠拉了一個長音,隨后自作主張給出了處理意見“我就回電韓復渠說這件事情全是張漢卿的主意,現在中央不能得罪他,所以只能先讓韓復渠吃點虧了。”
南京先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陳誠的意思。
當韓復渠接到南京先生的回電時,他正在濟寧兗州一帶督師。
韓復渠是河北人,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跟著馮玉祥的西北軍當兵,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油子,而他似乎也繼承他的主子馮玉祥的倒戈本色。
韓復渠先是在軍閥混戰的時候,從馮玉祥的陣營跳到了閻錫山的陣營,而且馮玉祥五原誓師,宣布加入北伐軍后,韓復渠又來一招反復橫跳,拉著石友三回到了西北軍的陣營。
而就在去年中原大戰前夕,自覺總是不受馮玉祥信任的韓復渠又帶著手下三四萬弟兄投靠了南京,在來回倒戈這一塊,他可以說是完美演繹了西北軍的傳統藝能。
當韓復渠拿到這份回電后,他的第一想法是怒火中燒,第二想法則是要不然干脆再次反叛得了!
“姥姥的。”韓復渠把手中電文撕得細碎,幾句喝罵,把屋里的仆人和秘書都趕了出去“滾,都滾出去!”
“向方(韓復渠字向方),你這是怎么了?”
內堂之中,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了出來,月白色的旗袍裹著纖細的身量,領口繡著幾枝丹青蘭草,衣袂輕輕搖晃,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一樣。
這位女子正是韓復渠不久前剛剛娶到的美妻,名叫紀紺青,乃是河南地界數一數二的戲劇名角,為人又能說會道,八面玲瓏,非常得韓復渠的喜歡。
“他嗎的南京先生,直接把老子的膠萊平原六個縣送給了張漢卿。”韓復渠罵道“還說什么他也無能為力,不能得罪東北。他無能為力,卻在我的身上割肉!膠萊平原五百萬的百姓,光是稅收和田產還有鹽場和河運就有幾百萬大洋的收入,現在全歸了張漢卿了!”
“夫君,急則有失,怒則無智。”紀紺青雙手攀在韓復渠粗壯的胳膊上,輕輕勸慰道“您是一省的主西,眼下閻百川是要將你趕盡殺絕的,我們還是得全力以赴對付他才是。”
“閻百川不是好東西,南京先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韓復渠被夫人的輕聲細語一勸說,火氣小了五分,他繼續說道“前幾天漢章還派人送了一封信來,勸我跟隨閻百川。”
“你在西北軍的好兄弟,石友三?”紀紺青夫人搖搖頭“我可是聽說他在反南京聯盟中混的也不怎么樣,馮玉祥和閻百川都不信任他,他自己在冀南幾個縣的地盤又供養不起那么多的部隊,現在形勢不大好呢,準備轉換下家呢?”
“夫人不愧是我的第一外交使者,這種消息都知道?”韓復渠粗糙的手掌輕撫紀紺青的臉蛋。
“夫君過獎了。”紀紺青笑意吟吟的“我也就是總和那些官太太打牌,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那么以后夫人不妨多打聽一些關于東北軍的事情。”韓復渠說道
“恩,知道了。”紀紺青這一點非常好,韓復渠不想說的事情,她從來不主動去問,只做交代好的事情。
“膠萊平原的事情只好忍下來了。”韓復渠氣雖然還是肉痛,但也看清楚了當前形勢,不管是哪一邊都不可能為了他韓復渠去得罪張漢卿。
“夫君,南京先生和閻百川都不敢得罪張漢卿,我們現在四面楚歌,更是不能得罪了。”紀紺青說道。
“我就怕張漢卿最終的目標就是整個山東。”韓復渠說道“山東這個地方乃是諸省之冠,無論是經濟,人口,地形,交通,在全國都是屬于最前列的。你知道當初我被南京先生派來山東的時候,是多么的雄心萬丈嗎?”
“我知道。夫君。”紀紺青說道“當時你拉著我站在濟南的城頭說,有此寶地,十年時間,聚集十萬大軍,足可以爭雄天下。”
“現在不過兩年,世易時移。”韓復渠嘆氣道“濟南丟了,魯中也要丟了。膠東,膠萊都歸了張漢卿,一旦我在魯南頂不住傅宜生,這一切怕就是從頭再來了。”
“夫君,目前最緊要的事情,一是重新奪回濟南,二就是應該派人給張漢卿送禮,交往一二。”紀紺青提了一個計策。
“他奪我膠萊?我還要討好他?”韓復渠有些難以接受。
紀紺青撫摸著丈夫的后背,舒緩著他的情緒“韓信尚有胯下之辱,最終也成就了齊王之業,夫君比韓信如何?”
韓復渠被夫人這么一勸,頓時覺得也就不過如此“那我就派人給張漢卿備一份大禮,和他結交一二。”
“兩份。”紀紺青補充道“在東北,你如果給少帥送禮,必然要給楊鄰葛再送一份,他當著少帥一半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