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實沒想到,畢竟,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外面都在說,他為了重振……所以吃了虎狼藥,結果卻反而遭到反噬,如今癱在床上,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她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女兒家呢,這些話說得有些難以啟齒。
但不妨礙溫氏聽懂。
溫氏驟然如遭雷擊。
她厲聲喊了張嬤嬤進來:“我問你,二少爺現(xiàn)在如何了?!”
張嬤嬤叫苦不迭,溫氏指著她質問:“你早起不是與我講,二少爺好些了么,為何三小姐說得與你完全不同!”
就連趙寧月也瞪著她,沉聲道:“張嬤嬤,你可知道,府上最容不得背主的奴才?”
張嬤嬤嚇得瞬間跪了下來:“大小姐明鑒啊,并不是老奴刻意隱瞞。實在是羅太醫(yī)說了,老夫人現(xiàn)在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不敢說……”
她磕磕巴巴的,知道現(xiàn)在也隱瞞不住了,只得將趙林恒的狀況說了。
只是她越講,溫氏的臉色也越白。
到最后,驟然噴出一口鮮血來!
“姚蘭枝!我要殺了你!”
……
溫氏暈倒了。
她激怒攻心,一口血吐出來,整個人差點沒了氣兒。
姚蘭枝知道這消息之后,也帶著人去了和蘭苑。
沒進門,先瞧見了趙寧月。
前世今生,姚蘭枝對這個小姑子可太熟悉了。
從進門之后,她就知道趙寧月是個面甜心苦的,只是她總想著家和萬事興。
趙寧月嘴上甜得很,又愛哄著人,其實那點小心思挺明顯的。
她愛占小便宜,從姚蘭枝這里討要一些好處,一些小恩小惠能打發(fā)的,姚蘭枝也不放在心上。
甚至于,趙寧月想要高嫁,姚蘭枝也幫著她鋪路。
誰曾想,升米恩斗米仇,她竟然養(yǎng)出了一家白眼狼呢!
“給大嫂請安。”
趙寧月眼圈還紅著,顯然是才哭過,看著姚蘭枝的時候,還不太能壓住怨恨。
姚蘭枝冷眼看著,嗯了一聲,問:“寧月幾時回來的?”
趙寧月咬唇,道:“才剛回來,誰知家里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聽聞二哥出事,母親急怒攻心暈了過去,幸好府上還有大嫂在,不然我都不敢想,會亂成什么樣子……”
都到了這份兒上,趙寧月居然還能不跟她撕破臉,這個小姑子確實能忍。
便在此時,聽到屋子里一聲顫巍巍的罵聲:“姚蘭枝,你不得好死——”
趙寧月嚇了一跳,又壓著聲音,帶著哭腔跟她講:“大嫂,母親一時受了刺激,她上了年歲,您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這話擺明了說,溫氏是長輩,說了什么,姚蘭枝只能忍著。
不然,就是不孝了。
姚蘭枝嗯了聲,道:“府醫(yī)呢?”
趙寧月指了指里面:“還在給母親看診呢。”
溫氏生病,還是更信任府醫(yī)孫大夫,先前她倒是相信羅太醫(yī),可知道趙林恒出事之后,她連羅太醫(yī)也懷疑上了。
疑心是因為姚蘭枝做了什么,讓羅太醫(yī)也倒戈,為虎作倀。
不多時,孫大夫就出來了,看到姚蘭枝,先有些心虛,拱手:“大夫人。”
姚蘭枝問他:“婆母如何了?”
孫大夫就斟酌道:“老夫人原本就郁結在心,如今急火攻心,需得千年人參養(yǎng)一養(yǎng)。”
趙寧月頓時看向姚蘭枝:“我記得,大嫂這里有一根?”
姚蘭枝無聲冷笑,相比較溫氏,趙寧月倒是聰明,先想從她這里薅下來一把,讓她大出血。
“若是半月前,人參還在地,但那日我捐贈百萬給朝廷,因銀錢不夠,那根人參也奉上了。”
趙寧月當時就變了臉:“那可是千年人參!”
她早就盯上那根人參了,原本的打算是等到自己出嫁的時候撐門面的。
但是回來之后,趙寧月敏銳覺得姚蘭枝變了,正好她娘吐了一口血,她就想著利用這個借口,先要過來點東西拿在自己手上。
結果,人參沒了?!
相較于趙寧月的破防,姚蘭枝則是嘆了口氣:“你還沒出閣,有些話不好與你講。若不是你二哥……我也不至于如此。”
趙寧月當然知道她在挑撥,她就這么明晃晃的說出來,無非就是告訴她。
怪趙林恒去。
趙寧月咬牙,強行讓自己壓著怒火,換成了楚楚可憐:“可是母親如今這樣子,總得診治,要不然,大嫂讓我去支一筆銀子?”
自從姚蘭枝進府之后,侯府都是她在管家,府上自然是沒什么銀錢的,都是姚蘭枝貼補。
不給人參,那她就去公賬上自己掏錢!
趙寧月想得好,姚蘭枝難得沒有反對:“也好,朱瑾,你去取了對牌,拿了賬房的鑰匙,帶三小姐去取銀子吧。”
趙寧月險些喜上眉梢,好不容易才換了愁眉苦臉:“多謝大嫂。”
她當時就取了五千兩,讓孫大夫出去買人參。
只是,這鑰匙拿到了手里,趙寧月就沒打算立刻還回去。
她又跟朱瑾道:“母親這段時間身體不適,說不得急用錢呢,鑰匙暫且放我這里吧。”
朱瑾遲疑,趙寧月神情倨傲:“怎么,難道你不將母親身體放在眼里?”
她抬出溫氏,朱瑾再不敢說別的,諾諾應是。
趙寧月得意一笑,朱瑾則是小心退出,回去跟姚蘭枝回稟了。
“大小姐拿了鑰匙,看樣子是不打算給了。”
姚蘭枝等的就是她不給。
“無妨。”
她嗤了一聲:“且讓她拿著吧。”
自重生回來之后,她就沒打算管府上的破賬。
自然,也沒打算貼補錢。
如今趙寧月取錢取得開心,殊不知,那都是安平侯府剩下的錢。
等到下個月,賬上沒錢的時候,才是她傻眼的時候呢!
姚蘭枝無聲彎唇,到那時候,只怕安平侯府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她一面說,一面朝著外面看。
接連下了幾天雪,好容易放晴,下人清掃出一條道路來,雪堆在花壇里,趙明瀾正在玩雪呢。
朱蕉拿著暖爐,喊他過來暖手,趙明瀾不但不聽,還樂呵呵地捏了個雪團,獻寶似的給她看。
“姑姑,看,雪球!”
姚蘭枝看了一眼,揚聲吩咐:“讓他只管玩去,晚些時候手疼,自己就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