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倒是沒什么不能說的,何況算起來,姚蘭枝還是苦主呢。
因此衙役簡要講了下事情經(jīng)過。
溫氏被帶到兵馬司之后,先審訊了來福之死。
這案子倒是簡單,李嬤嬤已經(jīng)攬下了所有的罪責,按著律法,李嬤嬤被收押,溫氏被責令賠償紋銀一千兩。
溫氏早知道自己這番需得大出血,雖然不愿意,卻只能咬牙掏腰包。
只是到了賀大的事情上,就要復雜得多了。
賀大生前說是溫氏的姘頭,又被溫氏一腳踹死,如今人死了,他的話死無對證。
等請了仵作前來,卻發(fā)現(xiàn),賀大是中毒而亡。
“兵馬司的人找了賀大的親眷前來,她們指認了李嬤嬤,說見過對方來家里,還給了賀大銀錢與滋補的藥材。”
而那些滋補的藥材里面,就是賀大中毒的來源。
李嬤嬤當時就癱軟在地,咬牙切齒地說對方撒謊。
“我沒有給他送過藥材,更沒有見過他!!!”
指認她的,是賀大的女兒,今年才六歲,怯生生的,被她嚇到,瑟瑟發(fā)抖:“我,我沒撒謊,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小女童聲音發(fā)抖,磕頭磕地破了皮:“我當時在柴房干活兒,無意中聽到她跟我爹說,‘夫人可是吃醋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待得她走后,爹就將娘一頓毒打,若不是鄰家孫婆婆聽到動靜過來阻攔,我娘就,就活不成了……”
她說到最后,哭得不能自已。
府衙又請來了鄰家婆婆,與這小女娃所說完全一致。
在賀大的家里,也搜出了銀子,還有一件溫氏的首飾,刻著小小的紋樣。
李嬤嬤連聲喊冤枉,溫氏更是白了臉,怎么對方家里還有自己的東西,她還能洗得干凈嗎?
魯岳更是一拍驚堂木:“事到如今,你們還不肯招認嗎!”
眼看這些人的證詞都指向了自己殺人,李嬤嬤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說了真相。
“大人明鑒啊,真的不是老奴做的,是他們栽贓陷害!”
她哭哭啼啼的,道:“回大人,我的確給那賀大送過錢,可我是為了……為了陷害世子夫人啊!”
李嬤嬤的確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可這不代表,她可以為了老夫人豁出去命。
照著這個情況下去,她都要背負殺人命案了!
來福的死還能辯解是因為靈堂起火,可是賀大卻是實打?qū)嵥涝谒麄兠媲暗摹?/p>
現(xiàn)在仵作都說了是中毒而死,她再不說真相,就要被當成殺人兇手了。
她不想死,只能自保:“老夫人對世子夫人多有不滿,命老奴去經(jīng)辦此事,所以老奴給了賀大銀錢,讓他去玷污世子夫人的名聲。僅此而已,老奴別的都沒有做啊!”
李嬤嬤都招認了,包括她如何尋了姚蘭枝院子里的掃撒丫鬟冬雪,讓人去偷小衣,又如何交代賀大,讓他在出殯這日來府上鬧。
到最后,又重重地磕頭:“老奴不知賀大為何會被毒死,家里又怎么會有那種藥材,但這些都跟我無關(guān)啊!”
被李嬤嬤這么一出賣,溫氏當時就蒙了。
她不可置信,就聽李嬤嬤又道:“老夫人,事到如今,您就承認吧,這可是殺人命案!”
李嬤嬤拼命給她使眼色,也讓溫氏驟然反應過來。
是啊,人都死了,還是被毒死的。
要么,她就是一個害死奸夫的毒婦;
要么,她就是一個害兒媳婦的毒婆婆。
好歹姚蘭枝還活著呢!
所以溫氏一咬牙,也承認了此事:“她說得不錯,我二郎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我懷疑姚蘭枝縱火,想給她點教訓!但她這不是也沒事兒么,還反將我一軍,所以我懷疑,是她下毒害的賀大!”
這真相反轉(zhuǎn)再反轉(zhuǎn),現(xiàn)場圍觀的百姓們吃瓜都要吃飽了。
但他們可不太相信溫氏的話。
畢竟,這溫氏已經(jīng)將自己的惡毒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了,那姚氏又是個柔弱可憐的,怎么可能干出那么有心計的事情?
魯岳其實也不大相信,但對方既然說了,還是要去查一查的。
“既然如此,那就傳喚冬雪前來吧。”
……
衙役跟姚蘭枝講完經(jīng)過,又嘆息道:“可是如今冬雪下落不明,夫人,怕是要勞煩您跟著去一趟府衙了。”
姚蘭枝聽到溫氏謀害自己時,身形踉蹌,朱蕉忙地扶著她,她擺了擺手,許久才說出話來。
“婆母……竟疑心我至此?”
衙役瞧著她這模樣,也覺得不忍,想說什么安慰,就見她愴然道:“……我隨你去。”
她再不愿多說,額頭還系著孝布,紅腫著雙眼,隨著一同去了兵馬司。
這會兒府衙人圍了里三圈外三圈,左邊跪著的是賀大的女兒跟來福的娘親,右邊站著的則是溫氏。
她有誥命之身,可見官不跪,哪怕現(xiàn)在承認了自己做了什么,神情也是倨傲的。
“我絕沒有殺人,定然是姚氏那個賤人殺的!”
承認了自己做了什么,溫氏又覺得理直氣壯:“我的確是看姚氏不滿,可那也是她害我兒在先!但她反過來害了人命還要栽贓與我,可見她滅盡天良!”
姚蘭枝來時,正聽見她說這些話,當下就悲愴道:“婆母,我嫁進安平侯府四年,小心侍奉您左右,您怎可如此害我?!”
聽到姚蘭枝的聲音,溫氏瞬間回頭,又在聽到她這話之后,啐了一聲。
“你少在這里裝模作樣,我問你,賀大是不是你害死的!”
姚蘭枝搖頭,眼睛都是紅腫的:“我與那人素不相識,難道不是您借用我的名字,與他偷……”
她話還沒說完,溫氏就氣得朝著她撲過來,抬手扇她:“你這個賤婦,到了如今,你還敢污蔑我?”
姚蘭枝甚至沒反應過來,就被打得摔倒在地。
丫鬟跟衙役們都過去扶她,姚蘭枝坐在地上,仰頭啜泣:“婆母,您誤會我了……”
溫氏看著她這模樣,更覺得頭昏眼花,氣不打一處來,朝著她踹了過去:“你還敢跟我裝?分明是你害死了人,嫁禍給我,你這個掃把星,自嫁進來我安平侯府便沒好事兒,先害我兒,又害我,你是想讓我侯府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