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滔望著鉆進來的王倫,聽著對方問話,他腦子嗡嗡作響,明顯發(fā)懵。
兩人同時愣住,韓滔啞然失笑道:“王寨主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嗎?
那實在不好意思了,
做那事還沒毒發(fā),要不......寨主再出去等一會?”
王倫:“.......”
韓滔見王倫沒有說話,破罐子破摔道:“我說一句實話,這毒酒的口感真的不錯啊。
可惜我第一次喝沒有經(jīng)驗,剛才喝的時候太過急躁,有些太過烈口,嗆的厲害,頗有些暴殄天物了。
現(xiàn)在想著,這酒著實醇厚,還有一股回甘。
可惜剛才大口狂吞,實在浪費不少。”
王倫一臉疑惑望向花榮,花榮一臉懵的搖了搖頭。
花榮蹙眉道:“韓將軍何出此言?今日好酒好肉伺候,何來毒殺一說?”
韓滔懵了一下,下意識撐起身,反問道:“這不是最后一餐?”
花榮嗤笑一聲:“韓將軍,你也太小看我梁山了!真的要讓你死,也不會拖到今日!
我們梁山要殺降將,沒有必要用這種下三濫手段!”
韓滔見花榮一臉嚴肅,又看王倫一臉疑惑之色,頓時回過神來。
糟了!
是老子想歪了!
韓滔瞬間面孔漲紅,竟鬧出這樣的大笑話!
偏生剛才內(nèi)心戲十足,現(xiàn)在想來,他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巴掌!
韓滔恨不得挖一個地洞鉆進去,這一刻,他尷尬的渾身顫抖,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倫看出他的窘迫,好言道:“韓將軍,此事都是誤會,你也不要自責。
韓將軍乃忠誠之士,即便是死,也不會用此等毒殺手段。
今日我來此地,是想問韓將軍一件事!”
王倫這么一說,韓滔馬上反應(yīng)過來,明白都是他想太多,弄了一個大誤會!
現(xiàn)在王倫幫他開解,韓滔頓生感激,動容道:“王寨主,不,王將軍請說!”
“呼延灼大敗,官軍距離失敗不遠,韓將軍,思考一夜,可愿意投我梁山?
我看將軍也是一路苦過來的,此番縱然回去,只怕官府也不會重用將軍?!蓖鮽愓\懇說道。
韓滔深吸一口氣,這次態(tài)度卻好轉(zhuǎn)很多,他將衣衫一整,拱手行禮道;“王將軍仁義,世間罕見,實在韓某不愿做朝秦暮楚之輩!
還請王將軍見諒,至于剩下之事,王將軍只管做主,若要取我性命,只求速死!”
王倫點點頭,沒有動怒,反而贊道:“韓將軍忠義,實在是世間少有。
既然如此,那韓將軍走吧!”
“好,啊?讓我走?”韓滔不可置信的抬頭,眼神滿是訝異之色。
王倫昂首,露出自信而陽光的笑容:“當然!我王倫說話算話!
韓將軍這樣的忠義之人,不應(yīng)該死在方寸之地。
天大地闊,既然韓將軍不愿投效,我愿給將軍自由!
韓將軍,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話,
人這輩子,都是有路徑依賴的,很多時候,你看似有很多選擇,其實你的選擇并不多。
人生路漫長,可是我們往往會慢一步,總會對曾經(jīng)的某些選擇而感到后悔。
韓將軍,如果回去之后,受到委屈與不信任,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我梁山永遠歡迎你!”
韓滔臉上肌肉一抽,眼眶瞬間發(fā)紅,他嘴唇顫動,想要說話,半晌過后,韓滔拱手道:“王將軍胸懷寬廣,大氣量、大志向之輩!
若是早些年遇見將軍,韓滔定當投效,牽馬執(zhí)蹬,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王倫連連點頭,心中暗贊,這韓滔的確是一個忠誠之人,南征北戰(zhàn),最后戰(zhàn)死沙場,實在是可敬可嘆。
王倫拱手道:“韓將軍請便,你的武器,包括甲胄,還有戰(zhàn)馬,早已經(jīng)準備好。
花統(tǒng)領(lǐng),你替我送一送?!?/p>
花榮拱手道:“卑職領(lǐng)命!”
韓滔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大腦嗡嗡作響,他實在有些懵了。
這王將軍,做事情還真是看不透啊。
欲擒故縱?
還是真心的?
想了想,韓滔也懶得去想,關(guān)鍵王倫此人,行事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輩,沒有必要戲弄一個俘虜。
“王將軍仁義,往后若有機會,必當報答!”韓滔拱手再謝。
王倫故作不喜道:“韓將軍,我將你當作兄弟,你若再作禮,那就是太生疏了?!?/p>
韓滔心中感動,也不再推辭,當即在花榮引領(lǐng)下,走出了梁山軍帳。
韓滔站在營帳外,望著自家馬兒,百感交集,兩名梁山軍漢,幫著他換了甲胄,又扶他上馬,接過棗木槊。
一切猶如當初,韓滔感慨萬千,拱手道:“花統(tǒng)領(lǐng),多謝了?!?/p>
花榮拱拱手,從一旁人手中接過一個布袋,送到韓滔馬鞍上:“這里有一百兩銀子,乃是我家王倫哥哥私人送與韓將軍的禮物!”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呀!”韓滔大為感動,心中更覺愧疚。
花榮板著臉道:“韓將軍,若是再推辭,我如何向王倫哥哥交代?”
“唉~~~罷了,罷了!花統(tǒng)領(lǐng),勞煩您代我向王將軍拜謝!王將軍的恩義,我韓滔會銘記在身!”
花榮冷笑一聲:“只要回去,不再提著你的棗木槊與我梁山為敵,那便是好了!”
韓滔眼神閃爍,終究道:“此戰(zhàn)對我來說,已無必要,我打算回軍陣,說清緣由,自會請辭而去?!?/p>
“喔?那韓將軍倒是讓我刮目相看。”花榮揚起嘴角,似笑非笑。
韓滔經(jīng)此一事,心境已有大不同,雖然毒酒是一場烏龍,但是也是對他一種歷練。
海闊天空,總要去堅持一些事情!
“駕!”
韓滔催動馬兒,狂奔而去,風吹過,馬鬃飄飛,馬蹄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
等人走遠,王倫的身影出現(xiàn),眾將紛紛行禮。
花榮下意識問道:“兄長,您明明對呼延灼說了,韓滔投降了咱們,現(xiàn)在放他回去,豈不是?”
王倫微微一笑,輕拍王倫肩膀,轉(zhuǎn)身離去,一邊走,一邊道:
“兵不厭詐,這時候考驗人心,就看誰技高一籌了?!?/p>
花榮心中一震,望著王倫哥哥遠去的背影,只覺得兄長,似乎又變了。
至于這種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花榮也說不出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兄長真的為了梁山,為了諸多兄弟,乃至真的為整個天下在思考與操持!
他想不到長遠,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永遠追隨兄長!
那就足夠了!
.........
“駕!駕!駕!”
韓滔的心情,猶如放歸的籠中鳥,他狂奔著,感受著春風拂面,覺得世界的一切,都無比的美好!
遠遠望見官軍營寨,韓滔策馬奔騰,沖到寨門前,一臉喜悅喊道:“我韓滔回來了!快些打開寨門!”
下一刻,營寨墻上探出彭玘的腦袋,他愕然道:“韓滔,你這個投降之人,想使什么奸詐之計?”
韓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