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拜服在地,心情跌宕起伏,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過。
想到王英那廝說的話,李俊對宋江失望到極點。
只因不愿意投效,那廝馬上就安插罪名,要將他們三兄弟誅殺,實在是冷血而殘暴。
反觀梁山這邊,舍命相救,從頭到尾,也不曾說過,非要招攬他們,而是將選擇權交給自己。
人最怕的是比較,一旦有了比較,才會生出怨恨、痛恨,乃至于幸福、感激。
兩相對比,梁山與宋江,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至于眼前的王倫寨主,到底是怎樣的人?
李俊大腦嗡嗡作響,太過激動,根本來不及去思考。
他拜服在地的剎那,身后童家兄弟早就跟著拜服。
李俊還要叩拜,卻聽到前方一陣腳步聲,下一刻,他的雙臂就被人攙扶住,不等他反應過來,頓覺得一股巨力,竟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好大的氣力!”李俊心中大震,不由自主抬頭。
只見眼前站著一個七尺男子,頭戴四方帽,身穿深灰袍服,腰間系著緞帶,腳穿青云靴。
男子一身正氣,雙眸炯炯有神,皮膚白皙,下巴留著一縷胡須。
此人相貌端正,最關鍵自帶一股威儀,儒雅中又有一股豪氣。
“小人李俊,拜見王將軍,我三兄弟性命,都是將軍所救,往后但有所命,任君驅策!”李俊后退一步,再次拱手行禮。
王倫大笑一聲,拉著李俊的手,對童家兄弟兩人道:“童威、童猛兄弟,速速請起,你們的事,我已知曉。
三兄弟恩義,實在讓我佩服。
今日咱們有緣,還請安坐。”
童家兄弟激動起身,面色漲紅,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態。
王倫拉著李俊的手,引他到左右長椅坐下。
三人在右側坐定,李俊不敢怠慢,只是半個屁股欠著坐,以顯恭敬。
王倫大刀金馬坐著,好言道:“一路奔波辛苦,不過在我這里請放心,不會有人來追捕你們。”
李俊也不耽誤,與徐猛子將前后事細細一說。
王倫搖著頭道:“宋江那廝,卑鄙小人,最擅謊言,他若是得不到的人,就不想別人得到,寧愿殺掉,也不會放過。
此人想學曹操,可惜學的不倫不類。
有些事情,以后你們就知道了。”
李俊嘆息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幸有徐猛子哥哥提前提醒,否則真的要陷入他們的圈套。
到時候,生死事小,一輩子聲譽,全部要喪盡。”
王倫道:“眼下江州不太平,宋江來此,定要辦大事,我們也要來辦一些大事。
這里的莊子,是我們三個月前購買,李俊兄弟,只管安心在這里住著,等以后事態平息,你們還能做自己的事。”
李俊二話不說,趕忙起身,單膝跪地。
童家兄弟急忙起身,跟在李俊身后,跪在地上,態度謙恭。
李俊拱手,言辭懇切道:“小弟李俊,江邊一艄公,我身后兩兄弟,都仰慕梁山好漢。
今日有幸拜見王將軍,實在是我等三生有幸!
我們三人本領微末,唯有水中本事算是長處,若將軍不棄,我們三兄弟想拜入梁山,為將軍牽馬執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倫輕拍大腿,嘴都笑爛了:“起身.....速速起身,動不動就跪,別傷了膝蓋。
我有三位賢弟助我,便是如虎添翼,這天下江河,任你們馳騁。
實在是我梁山大喜之事!”
李俊三兄弟歡喜不已,激動的對視一眼,趕忙起身,再次施禮。
王倫道:“今夜也不早了,三位兄弟早些休息便是。”
李俊道:“多謝將軍。”
“哎,此刻不是公務場合,該喊我什么?”王倫笑著道。
李俊心領神會,痛快道:“多謝哥哥!”
“好,甚好,今晚養足精神,明日我們好好聊一聊。”
李俊心滿意足,連連點頭。
徐猛子眨了眨眼,伸手道:“來,帶你們去休息。”
恰在這時,門外一陣急匆匆腳步聲,竟是白勝趕來。
“王倫哥哥,不好了,方才得探子報,時相公半夜而渡,上了一艘烏篷船,那船上之人,只怕是個歹人。”白勝急忙道。
王倫猛地起身,臉色微微一變:“這相公急什么?大半夜的過什么江?
生怕遇不到歹人嗎?”
白勝道:“阮小七哥哥已趕過去了,想必不會出太大問題。”
原本要離開的李俊,頓時止住步伐,轉身道:“哥哥無須擔憂,給我準備一艘船,幾樣兵器,我趕過去,問題不大。
這半夜還擺渡的,想必是張橫兄弟兩個,他們要是謀害時相公,定要到江心,這會趕過去來得及。”
王倫想了想道:“我也不給你客套了,時相公不能有事,還要勞煩兄弟跑一趟。”
李俊有心立功,這從天而降的機會,他哪里肯錯過,當即便領命而去。
.........
月亮半個身子藏進云中,露出一點尾巴。
江面水波翻騰,銀色光芒閃動,猶如鱗片一樣,平添幾分幽靜隱秘。
時文彬喘著氣,站在船頭,負手而立,兩個公人蹲在船艙中,一人面色慘白,像是生了病,另一個人正低聲跟他說著什么。
艄公撐船,戴著斗笠帽,彎著腰,笑著道:“這位老爺,您真會選船呢。
這半夜渡江,幸好我經過此地,否則你等一晚上都過不去呢。”
時文彬嘆息一聲道:“艄公不知,我也是有苦說不出,實在沒有辦法,也是賭一賭運氣。
幸好遇到艄公,實在是走了運氣,
艄公放心,等過江之后,定會重謝。”
艄公壓著帽子,笑著道:“江州最近不太平,老爺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多謝艄公提醒。”
時文彬心情糟糕的很,原本白日就能渡江,沒想到公人生了病,平白耽誤。
等到晚上,聽聞穆家莊到處搜捕,說是要抓罪人。
時文彬心中慌亂,生怕是宋江的人馬,當即就跟公人趕來渡江。
自從經歷黑店之后,時相公明顯是驚弓之鳥,膽子小了很多。
艄公抬頭望天,嘴角的笑容,明顯要壓不住,望著月亮藏入云中,眼前黑暗漸濃。
艄公齜牙道:“老爺,想必你們帶了不少錢吧?
正好我手頭有些緊,不如拿給我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