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一段路,林州說有事便拋下懷柔率先離開。
懷柔心神不定的往回走。
“二公主!”小翠見懷柔沒回馬車,就趕過來找她。
“啪——”
只是沒想到,等待她的,會是懷柔的巴掌。
“告訴我,為什么我不知道裴沉野跟懷安的信息?!”
小翠捂著臉哽咽著說:“是您當初說,跟丞相有關的,不要匯報了……”
懷柔一愣,好像是這樣。
當時林州夜夜拿鞭子抽她,小翠還每日事無巨細的匯報裴沉野的事情。
比如:“丞相把宮里貴妃們的荔枝都搶回來,全給大公主了。”
“丞相帶大公主去喝茶,還給她買了糖葫蘆和金釵。”
“丞相給大公主親手做木雕,大公主很喜歡。”
“丞相與大公主手牽手……”
……
當時懷柔被刺激的發瘋,就拿茶杯砸了小翠。
并吼她:“以后不要再讓我聽到關于他們的任何事情!”
……
懷柔苦笑了一聲,不公平啊。
憑什么她重來一世,還是沒能名滿京城?
憑什么她那個性子軟弱,不受父皇待見的姐姐,卻被人人稱贊?
憑什么在外人的口里,一無是處的姐姐被丞相寵愛入骨?
裴沉野可是個瘋子啊!
懷柔哭哭笑笑,瘋子怎么會愛人呢?
他那樣一個變態,怎么會有人愛呢?
*
流安在殿外等他,珠秀拿來一件狐毛大氅,披到她的身上。
流安站著暈暈乎乎的,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公主,夜里寒氣重,不如公主坐在鑾駕里等丞相?”
流安攏了攏衣服,望了一眼殿內,點了點頭。
“也行,我正好有點犯困。”
珠秀在前方給她帶路。
流安坐在轎內,困的不行,就倚著昏昏迷迷睡著了。
*
大殿里。
皇帝隨手抄起硯臺砸向裴沉野。
大怒道:“朕是不是跟丞相說過,你只是朕的一把殺人刀!殺人刀是不需要他人欣賞的!”
裴沉野的額角滲出血來,他冷冷的抬眸,伸手抹了一把額頭。
麻煩,一會兒還得處理一下,不然會嚇到公主的。
皇帝大罵:“你娶了朕的公主,倒是開始博好名聲了!等他們都開始夸贊你,你屆時是不是還要取代朕,成為這個天下之主啊!”
裴沉野低眸,掩蓋住眼底的殺意。
聲音沒有感情地說:“臣并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我看你越來越大膽了!現在都開始有人抬高你,從而貶低朕了!”
皇帝對他很不滿意,裴沉野只需要做一條好狗,做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將那些礙事的老東西除掉,做些暗地里見不得人的勾當。
等裴沉野被所有人罵,被所有人指責,淪為萬人唾罵時,他再出手。
屆時所有人都會稱贊他——是位千年難遇的明君!
現在好了,皇帝氣喘吁吁的瞪著他,連裴沉野都有人說他好了。
那還得了?
裴沉野豈會不知道皇帝的想法,他心里覺得可笑,尤其在聽到皇帝巨大的喘氣聲時,他抬起了陰翳的眸子。
皇帝日日流轉于美人榻上,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如今情緒激動的說幾句話,都快要喘不上氣。
“陛下,”裴沉野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那依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眼里閃著精光,說道:“宋尚書不是時時與你作對嗎?”
裴沉野眉頭微皺,宋尚書?
他想起來了,因為自己手段狠戾,宋尚書沒少上奏彈劾自己。
每次宋尚書聯絡大臣向皇帝上奏,都被皇帝打馬虎眼忽悠過去。
惹得大臣們越發看裴沉野不順眼。
他們都以為是裴沉野給皇帝灌了什么**湯,把皇帝拿捏住,誰又知道,裴沉野只是皇帝推出來的一把刀。
皇帝說,只有這樣,他才能制衡朝廷。
要是讓丞相深得民心,他可不會放心。
就在不久前,宋尚書好不容易給裴沉野好臉色看。
宋尚書在下了朝堂,路過裴沉野時,哼了一聲,說道:“呦,你還會寵妻子呢?”
那時,裴沉野難得在外人面前低笑出聲。
他也是在那天覺得,好像宋尚書,也并沒有那么討人厭。
……
現在,皇帝暗示他,讓他殺了宋尚書。
裴沉野心涼了半截,因為宋尚書對自己改觀,所以皇帝要殺了宋尚書。
“陛下……”
皇帝沉吟半晌,說道:“聽說說書先生暴斃在茶館里,這件事你知道嗎?”
裴沉野神色變換了一瞬,說:“臣遵旨。”
皇帝的意思是他已經處置了一個宣揚自己的人,剩下的該怎么做,希望他心里有數。
裴沉野感覺腳步發沉,他走出殿外,漆黑一片。
只有遠處的宮道上有些許亮光。
他望著前方的黑暗,頓在原地。
流安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