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辰殿。
剛一踏入,一股混雜著濃郁藥香與炙熱火靈力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大殿內(nèi)部被分割成了無數(shù)個獨(dú)立的石室,不時有身著統(tǒng)一白色丹師袍的女弟子行色匆匆地進(jìn)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專注而嚴(yán)謹(jǐn)?shù)纳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有序的氛圍。
凌清雪的到來,引起了殿內(nèi)所有人的注意。當(dāng)她們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林淵時,目光中無一不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好奇、質(zhì)疑、不屑、審視,幾乎所有能想到的表情,都能在這些平均年齡不低,容貌卻依然年輕的煉丹師臉上找到。
顯然,宮主的諭令已經(jīng)傳達(dá)到了這里。這個叫林淵的少年,要來解決她們整個丹辰殿,乃至整個九霄圣宮上百年的心頭大患。
這在她們聽來,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就憑他鼓搗出了一張效果夸張的破靈丹丹方?破靈丹充其量不過三品丹藥,而冰魂紫蘊(yùn)丹可是實(shí)打?qū)嵉奈迤返に?,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如云泥。
林淵的目光隨意掃過,心中不禁暗道:這九霄圣宮,從山門守衛(wèi)到煉丹師,竟全是女子。怪不得之前月清霜會是那樣的反應(yīng),更絕的是,她們修煉的功法似乎有駐顏奇效,無論年紀(jì)多大,個個都保持著巔峰容貌,當(dāng)真是一處美人窩。
“清雪?!?/p>
一位氣質(zhì)沉穩(wěn),容貌雖維持二十許,但眼神中卻透著歲月沉淀的女子迎了上來,她便是丹辰殿的首席煉丹師——劉長老。
她先是對著凌清雪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后目光落在林淵身上,那眼神里帶著一絲根深蒂固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輩。
“這位就是林公子吧?”她的聲音聽似客氣,實(shí)則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疏離感,“宮主諭令,我等已經(jīng)知曉。不知林公子需要我們做些什么?是需要先看丹方,還是需要查閱卷宗?”
凌青雪無視了周圍的目光,也未理會她的問話,直接將林淵帶到了一間最為寬敞,也最為核心的靜室之中。
這間靜室與眾不同,室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一座通體冰藍(lán),晶瑩剔透的丹爐。丹爐之上,天然形成的紋路宛如冰花綻放,散發(fā)著絲絲縷縷的寒氣,卻又將室內(nèi)炙熱的火靈力完美地隔絕開來。
“此乃‘寒霜玉魄鼎’?!绷枨逖┑穆曇粼诳諘绲撵o室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是第一任宮主在萬年玄冰,輔以地火之心所鑄造。它能最大限度地穩(wěn)定極寒屬性的靈藥藥性,同時又能將地火的燥烈之氣純化為至柔至剛的丹火,是我圣宮的至寶之一?!?/p>
她介紹著這丹爐的來歷與不凡,潛臺詞卻很明顯:連這樣的神物都無法煉制成功,可見這冰魂紫蘊(yùn)丹的難度有多大。
“這里就是存放冰魂紫蘊(yùn)丹所有資料的地方。”她指著一旁的書架,聲音清冷,“從最初的丹方拓本,到歷代先輩的改良思路,再到近百年來每一次煉制的詳細(xì)記錄,包括火候控制、藥材配比、玄力注入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全都在這里。”
說罷,她便靜立一旁,不再言語,只是那雙冰藍(lán)美眸,卻一瞬不瞬地觀察著林淵的每一個動作。
她本以為林淵會立刻撲過去,如饑似渴地研究這些凝聚了無數(shù)人心血的珍貴資料,或許要在這里待上十天半個月,才能理出一些頭緒。
劉長老也帶著幾位核心弟子跟了進(jìn)來,她走到書架前,臉上帶著一種身為前輩的自矜,不咸不淡地開口:“林公子,煉丹之道,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之功。這冰魂紫蘊(yùn)丹的難題,更是困擾了我圣宮數(shù)代人,老身建議你,可以先從第一卷看起,那是關(guān)于主藥‘千年冰髓草’的藥性異變分析,當(dāng)年為了這份記錄,太上長老可是……”
她正準(zhǔn)備長篇大論地講述當(dāng)年的艱辛,彰顯丹辰殿的底蘊(yùn)與不易,卻見林淵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投向那堆積如山的卷宗。
他徑直走到了那寒霜玉魄鼎旁,隨手拿起旁邊玉盤中盛放著的一株通體晶瑩,散發(fā)著徹骨寒氣的靈草。那正是煉制冰魂紫蘊(yùn)丹的主材——千年冰髓草,顯然是為下一爐煉制所準(zhǔn)備的。
他將靈草湊到鼻尖輕輕一嗅,又用指尖感受了一下其中蘊(yùn)含的靈力波動。
然后,在凌清雪和劉長老等人錯愕的目光中,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不大,卻在這安靜的靜室中格外清晰,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惋惜,又像是覺得荒謬。
這聲笑,瞬間讓劉長老強(qiáng)裝出來的客氣與矜持,消失不見。
“你!”她的臉色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冰冷,“林公子,你笑什么?莫非是覺得我丹辰殿百年的努力,在你看來,只是一個笑話嗎?”
她身后,聞聲而來的幾位丹辰殿核心弟子也個個面露怒容。這聲笑,無疑是對她們,對丹辰殿,乃至對圣宮歷代先輩最**裸的公然羞辱。
“難道不是嗎?”林淵轉(zhuǎn)過身,將手中的冰髓草隨手拋回玉盤。
“如此頂級的藥材,如此絕世的丹爐,卻被你們用最愚蠢的方式,白白浪費(fèi)了數(shù)百年光陰,甚至連問題的根源都找不到?!彼麚u了搖頭,嘴角掛著一絲譏誚,“這難道不好笑嗎?”
“你……豎子狂悖?!眲㈤L老氣得渾身發(fā)抖,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怒紅,“你連卷宗都未曾看過一眼,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污蔑我圣宮先輩。”
“看那些東西做什么?”林淵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一堆廢紙罷了,你們所有的錯誤根本就沒寫在那些紙上。而是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你們對藥材的處理方式上,寫在了你們那套自以為是的煉丹理念里。”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直視著氣到發(fā)顫的劉長老,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需要看你們的失敗記錄,因?yàn)槟切┦?,毫無價值?!?/p>
“接下來,你們將親眼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煉丹。以及,什么才是真正的成功。”
此言一出,整個靜室瞬間炸開了鍋。
“太放肆,簡直是狂妄到了極點(diǎn)!”
“他以為他是誰?丹神下凡嗎?”
“老師,不能讓他亂來!這些靈草任何一株都價值連城,怎能任由他如此胡鬧!”
劉長老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她猛地轉(zhuǎn)向凌清雪,指著林淵的背影,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清雪,此子根本不是來解決難題,他分明是來存心羞辱我丹辰殿的。老身懇請,立刻將他逐出丹辰殿,并上報宮主,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面對劉長老近乎失態(tài)的怒斥,以及周圍丹辰殿弟子們?nèi)呵榧嵉哪抗?,凌清雪那張面紗下的絕美臉龐,沒有絲毫波瀾。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冰藍(lán)美眸盯著怒不可遏的劉長老,“劉長老,您是忘了宮主的諭令嗎?”
劉長老的動作一僵。
“宮主有令,丹辰殿上下,包括諸位長老在內(nèi),全力配合林公子。他有任何要求,都必須滿足?!绷枨逖┑恼Z氣加重了幾分,目光如兩道冰錐,直刺劉長老,“劉長老,你是想違抗宮主嗎?”
“老身不敢?!眲㈤L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她萬萬沒想到,凌清雪竟然會為了一個外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頂撞自己,她咬著牙,恨聲道:“好!好!好!既然清雪你都這么說了,老身倒要看看,這位林大師,究竟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本事,若是讓他毀了這爐千年靈藥,毀了這尊寶鼎,我看你如何向?qū)m主交代?!?/p>
說罷,她便拂袖退到一旁,抱著雙臂,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其余弟子見狀,也紛紛噤聲,但那一道道充滿懷疑與敵意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林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