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革委辦公室，余甘要開門時停頓了一下，然后有禮貌地敲了門。

只聽屋里傳來一道冷淡的女聲，“進！”

兩人深吸一口氣，然后把門給打開了，入目可見，鄧軍與劉松正在埋頭寫著什么，綜合辦公室的文敏站在南主任身邊。

她來這做什么？

大概是有些緊張，兩人還沒發現屋里少了東西。

余甘能得歐主任信任也不是草包，他察覺情況不對，立即到南笙面前匯報工作進展，態度很是恭敬。

“南主任，昨天有人過來舉報，說是青石巷那邊有人偷偷與下放戶接觸，我懷疑是敵特分子，今天一大早就帶著陳天過去查證，這是出訪記錄。”

文敏接過本子翻到最新的頁面放在桌子上，南笙低頭看了起來。

“楊鈞之，曾在研究所工作，半年前與妻子被下放到青石巷，為何沒有記錄可疑人員與搜到的可疑物品？”

余甘抿了下唇，因為他什么都沒搜到，就是去逞威風了，楊鈞之只是個被他選中的倒霉蛋而已。

“回主任，敵人很狡猾，隱藏的太深，我與陳天忙了一天也沒能找到實質證據。”

南笙持續追問，“舉報人姓甚名誰，家住哪里，政治背景如何，為何沒有寫明？”

余甘心理素質還算不錯，扯起謊話臉不紅氣不喘。

“回主任，人沒有進政府大院，只是扔進來一個紙團正好被我撿到了，下次我一定仔細核查清楚再行動。”

他旁邊的陳天已經緊張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他總覺得一個回答不好，今天兩人都要完蛋。

果然，南主任開始發難了。

“一個毫無根據的紙團就牽制住革委的兩名同志，讓你們整整浪費一天的時間，我聽起來都覺得可笑。

按照你們的工作效率，要想完全掌控三危鎮的情況，光咱們革委就得派六七十人駐守，到底是你們無能，還是借由工作之名玩忽職守？”

余甘深吸口氣，被女人罵他還真是第一次，但他職位低除了受著也沒別的辦法。

他只能低頭認錯，“南主任，此事確是陳天與我思慮不周，但我絕對沒有玩忽職守，請您相信我。”

陳天也跟著道歉，“南主任，余科員說的對，我們絕對不敢玩忽職守，就是經驗不足，還請您多教教我們。”

南笙這時終于抬起了頭，清秀的面龐眉眼冷淡疏離，或許是心虛，陳天都不敢直視。

“昨天我就交代過，今天早上要檢查你們的工作成果，你們并沒有來，也沒讓人轉交，別誤會，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們解釋。

我已經在會上對你們的行為給予記大過處分，并且記錄在檔案里，在你們沒有杰出貢獻前，革委的工作全面暫停，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了！”

陳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南主任，您這是要開除我們嗎？”

文敏替領導補充，“不是的，只是暫停革委這邊的工作，你們的東西已經被挪到了公共辦公室。”

兩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辦公桌都少了一張。

余甘這下也淡定不了了，“南主任，我在革委工作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就連歐主任也對我贊譽有加，您剛來就要把我踢走，到底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私心？”

“贊譽有加？我看不見得吧。”

南笙抬眼看著余甘，心想這人下巴怎么長到這種程度，跟鞋拔子似的。

辣眼睛，真辣眼睛。

她合理懷疑，歐主任是因為他長相不佳，才不把人帶走的。

“據我所知，歐主任因為政績突出已經升到了縣革委主任，他的權利這么大，要是真看重你，怎么可能把你留在鎮上？

我相信歐主任與我看法一致，都看透了你偷奸耍滑的本質，你要是再糾纏不休，我就要叫治安特派員了，做錯事還不知悔改我看你這位同志思想很有問題！”

余甘：……

不得不說，他確實被南笙的話傷到了。

他一直在等歐主任把自己調去縣城，卻始終沒有消息，難道主任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嗎？

陳天好不容易才調到革委工作，怎么可能甘心被調出去，再說被記了大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升遷，他絕對不能被調走。

陳天看了發呆的余甘一眼，都怪他拖自己下水，既然如此就別怪他說出實情！

“南主任，我要舉報，余科員根本就沒有接到什么舉報，是他鼓動我們和主任您對著干的！”

余甘回過神后懵了，這不是我的臺詞嗎？

怎么晃個神的功夫就被陳天搶先了！

他趕忙道，“南主任，你別聽陳天瞎說，他都是騙人的，我愿意接受您的懲罰！”

陳天不愿意放過最后的機會，“南主任，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問鄧軍和劉松，他們倆也知情，是余科員故意交代他們要晚點過來，讓您待在走廊里丟臉的。”

就差把頭埋到桌子里的兩人，已經在心里把陳天罵成翔了。

這是想讓南主任把他們四個一鍋端嗎？

在接到南笙看過來的視線后，兩人哪里還敢耽擱，也加入了認錯的隊伍。

“南主任，陳天說的都是事實，您處罰我們吧，記過通報批評都可以，只要別攆我們走就行，我想跟著您好好干！”

“是啊，南主任，我們知道錯了，您看在資料還沒整理完的份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余甘頹然，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歐主任走了，鄧軍他們忙著捧新領導臭腳，他再怎么爭辯也沒有意義。

他已經打定主意，今天連夜去縣城一趟，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這功夫，南笙已經下了最終處置。

“文敏，問清事情經過，將詳細過程記錄下來，讓他們三人簽字，鄧軍劉松先內部通報一次以觀后效，再有下次直接記大過！

陳天調到公共辦公室一個月，如果表現良好再調回革委辦公室！

至于余甘，我會將此事上報到縣里，由歐主任定奪，你就等著縣里下通知吧！”

除了余甘，其他人都滿臉感激地道謝，對于鄧軍兩人來說內部通報就是聽著嚴重，實際寫個檢查就行。

至于陳軍，他被改成調走一個月，只要他好好干，還有回來的機會，他也能接受。

只有余甘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一旦事情傳到縣里，別說能不能升遷，科員的級別他都未必能保住。

南主任果然夠狠，可余甘畢竟是歐主任的手下，她難道就不怕被打擊報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