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聽到漢武帝召見,一臉焦急,眼看馬上要去太學拜謁壺關三老,為何在這個時候漢武帝要召見自己?
“進兒……”
劉據一臉擔憂的看著劉進,他知道今日去見壺關三老的可不僅僅是太子宮,還有長信宮那邊,恐怕已經出發。
這種能常接觸漢武帝的人脈,若是被長信宮得到,對太子宮無疑是巨大損失。
他不確定兒子是否能禮法做的周全,能應答自若,能得到壺關三老重視。
可現在也來不及交代了,只能鼓勵的拍了拍劉進的肩膀。
劉進重重點頭,然后坐上輦朝太學府出發。
太學坐落在長安皇城未央宮外西北角。
今日一早,端木大興便通過關系重新進入了久違的太學。
他知曉今日太子要來,此前他多次去太子宮拜謁太子都被拒絕,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尋到太子。
他早早就在太學側院等候,待太子那邊結束后,然后伺機準備去拜謁太子。
劉進來的有些早,太學的五經博士都還未到,更別提壺關三老。
為表誠意,他特地來的早了一些,當然,今早他是被父親強拽起床的。
太學內較為安靜,漢武帝元朔五年始設這座國家級別的最高學府。
凡入太學學生,皆可免除賦稅,但每年太學招學生也不過五十名,能進入這里的都可算是天之驕子。
太學這個稱呼早就有,不過此前都是布政、祭祀、學習,真正成為教育專業性的學府,追溯到漢武帝元朔五年。
劉進左右無事,打算逛一逛太學府。
這座學府很大,攏共四進,每一進都有學堂若干,還有博士專用的值廬,各種藏書,雜役等等。
劉進不知不覺來到側院。
端木大興看到皇孫,眉宇一喜,急促撩袍走來,躬身道:“草民,參見皇孫殿下!”
劉進看著他,若有所思,“你是?”
端木大興一臉無語,在太子宮還有過一面之緣,怎么皇孫現在就忘了?
“草民端木大興,前太學府經學博士?!?/p>
劉進想起了他,父親對他的評價很不好,石德要辭職時,他抓著機會,第一時間要辭掉太學博士和太子宮劃清關系。
簡而言之,這是個投機分子。
“哦,端木老師啊,有事嗎?”
端木大興急忙問道:“皇孫殿下,草民斗膽敢問,太子殿下可曾到來?”
劉進搖頭道:“我父親沒來太學?!?/p>
端木大興一臉失落,不過轉念一想,皇孫也一樣。
“草民此前一時糊涂,本打算游歷諸國,自負長安無有才學勝過吾者,但見皇孫殿下《師說》便驚為天人,遂知天高海深。”
“草民懇請皇孫殿下帶吾見一見太子殿下,以表悔恨之心。”
劉進聽他說完,便知他什么心態,無外乎看到石德重新回來了,又丟了官職,找不到臺階下,于是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希望太子父親再容納他,讓他重新為官。
太子宮是需要幫手,但不需要這樣的,劉進分得清。
“原來如此,好的,我會告訴父親?!?/p>
端木大興見劉進要走,趕緊攔住他,深情款款的道:“吾少時蒙受太子恩德,進入博望苑跟隨太子,也幸太子提攜,添為經學博士。”
“奈何一時糊涂,才想游歷,此時幡然醒悟,懊惱至極……”
劉進打斷他,問道:“你想說什么?。俊?/p>
噗通。
端木大興跪下了,他聲情并茂的道:“吾錯矣?!?/p>
劉進:“?”
你這個儒家弟子,怎么和石少傅不一樣?你們儒家也良莠不齊的嗎?這么沒骨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
太學府正門。
太學四位博士簇擁壺關三老一同進入了太學府。
天色尚早,幾名博士便帶著壺關三老令狐茂逛一逛太學各處,介紹各殿廬用途,說一說太學歷史和名人。
“前經學博士端木大興為何辭了官?”令狐茂有些費解。
太學顯然是個好衙署,教化弟子,未來學生都要出世入朝,他們都是這些學生的老師,地位不可謂不尊敬。
他不理解端木大興為何辭了太學博士。
一名禮學博士笑著道:“大興乃子貢后代,素以品德節操高尚聞名,才學深厚,為人光明磊落?!?/p>
“昔隨太子于博望苑教導太子,太子看重其品德,特請求陛下提拔其為經學博士。”
“奈何大興有鴻鵠之志,志存高遠,想去外歷練游學,結交好友探討學問?!?/p>
“官職于大興而言,無異浮名耳?!?/p>
“大興此人素來剛正不阿……”
禮學博士正介紹期間,昌邑王劉髆的輦抵達太學,劉髆緩緩走來,依舊穿著一席絲綢長衫,見到令狐茂,躬身行禮,道:“學生劉髆,見過令狐老師?!?/p>
令狐茂虛扶他一下,道:“老夫可不敢當。”
“昌邑王可是身子不好?”
劉髆微微搖頭:“學生早聽聞壺關三老之名,特請求父皇開恩,準吾來見一見三老,學一學幾分學問。”
“談不上學,不過討教而已。”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p>
幾名太學博士雙目一亮,道:“三老至理名言!”
令狐茂道:“太子少傅石德的學問,和吾無干。”
幾名博士瞬間尷尬,實在沒想到令狐茂會如此耿直。
倒是劉髆,微笑道:“三老學問和石少傅學問,皆聞名于世,令人佩服?!?/p>
壺關三老看著劉髆:“你在替他們解尷尬嗎?”
劉髆心中微微不悅,他低估了這老叟的耿直。
“不說此,不說此?!?/p>
“方才我們聊到哪兒了?”
“對,大興品德高尚,不卑不亢,品性兼優,乃剛直不彎之人!”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側院。
這名禮學博士剛說完,便有人微微拉了他一下。
“無妨,老夫也只是有什么說什么而已,這不是諂媚,老夫只是在陳述事實,大興的品德確實令人驚嘆,無錯矣。”
幾名博士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衫,然后伸著手,指著朝側院不遠處。